君臣之礼
他明明记得这小册子他扔在寝房里的啊,这人是从哪儿搜缴出来的!
“那难不成是我的?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苏彦青点着小册子的封皮,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怪骇人的。
“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毕竟是皇上啊,就算是……好吧,我承认偶尔会幻想一下,但也仅仅是幻想,以下犯上这种事是需要勇气的,我暂时还没吃到熊心豹子胆,所以不太敢。”顾放说着又垂下了脑袋。
苏彦青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可能有点儿问题,他听了半天怎么没听懂呢!
“不过看着他倒是挺急的,这册子就是他给我的,一方面吧我也想满足他一下,可另一方面吧……”
“你停停停,打住……”苏彦青指着他,“我没听错吧?”
“没有听错啊,确实是皇上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的!”顾放举着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是,合着……你还打起了他屁股的主意?”苏彦青这短短一句话声音拐了好几个弯儿,足以证明他的震惊程度。
“苏师兄,注意一下言辞。”顾放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怎么最近大家都喜欢把“屁股”这个词儿挂嘴边儿上。
“你……”苏彦青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你怕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会!”
他真的是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顾放不是很明白地看着他。
“那位,可是皇上。”苏彦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上千字的长篇大论解释这个事儿,到最后只化作这短短的六个字。
顾放仔细品着这六个字,翻来覆去,终于,天灵盖儿似被仙人点化了一般,瞬间明白了苏彦青的意思。
“你是说、你是说……他、他……”顾放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捋不直了,话也组织不好了,“不能吧,我、我可是男人。”
“谁还不是呢?”苏彦青会心一击。
是呀,君若寒也是男人,顾放后知后觉,自己的屁股有多危险。
“可、我是他师兄啊!”不管怎么说,这一时间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情戏剧般地转变,这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这脑子还不清醒吗?他是皇上,是天子,别说你是他师兄了,你就是他师父也不好使。”苏彦青一语戳中重点,“算了,跟你扯了这么多,今晚来主要是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被抓包,既然已经将伯母瞒过去了,那一切好说。但是你俩,最好还是收敛一些。”
顾放像是压根儿没听见他后面在说什么,还沉静在他前面的话中,君若寒是天子,是皇上……
苏彦青起身拍拍他的肩,然后抬脚离去,走到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你们两个不管做怎么样的决定,师兄都支持你们,但是……”苏彦青顿了顿道,“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想清楚了,你们面对的不仅是顾伯伯顾伯母、太后等等,还有他从出生起便注定的尊贵身份和整个天下。”
最后这一句像一记闷拳重重地砸在他胸口上,不疼但让伤处酸胀不已。
苏彦青走后,顾放一宿都没合眼,就坐在书房发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浑浑噩噩梳洗完毕到了掌鉴司。
“你是准备让我等多久?”江陵手里捏着几封信,就那么保持着递出去的动作动也不动。
“啊,哦。”顾放后知后觉,接过信准备读。
“昨天去花灯会了?”江陵忽而问道。
“是。”顾放想了想道。
“跟圣上一起?”江陵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好像就是问他有没有吃饭一般。
但是听在顾放耳朵里却不免让他紧张:“不、不是。”
反正江陵也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他撒谎,就算是跟君若寒一起去逛了灯会又怎样?
“先把信读了吧!”江陵说。
三封信中,一封是南疆来的,一封是凤鸣关来的,还有一封便是焱城来的。
南疆的信简略报告了一下此时的战况,叛王君廷昭被韩靖的人打得节节败退,再有三五天便能结束这场动乱。
凤鸣关近来有好几次被舆佘叩关,但那些人看起来也不是真正想进犯,就是惹得人不厌其烦。
最后的焱城,不,不光是焱城,信中道与焱城相邻的塑州近两个月也是频频有商人花高价收购一些药材,比如苍术、甘草、蜀椒、升麻、川弓、丹参……
“这些药都是治什么的?难怪上次我和庄舟在焱城相遇,他给唐副总司买药的时候每个药堂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顾放放下手中的信,很快便被这件事给勾起了好奇心。
“你去一趟太医院,把这几味药拿给太医看看。”江陵眉心拧着,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好。”顾放将这几味药誊抄下来,便去了太医院。
江陵坐在那儿,手下是盏巴掌大小的河灯,上面两个人的名字清晰可见。
这是今天天还未亮他吩咐江童去蓝水河东头捡到的,上头的两个名字也是江童告诉他的。
如果他们的花灯沉在半路当然最好,可惜的是他们似乎真的得到了河神的祝福。
江童说他用长竿一个个捞一个个看,就写着顾放名字的这盏灯还保存的最完整,就连打湿的也只是花灯底部接触水面的那一点。
江童还问他,君若寒是谁?听着名字像个男人,是昨晚我在灯会上看见的那一个吗?
不过江陵并没有回答他,任他自言自语。
顾老夫人赶到河东去找自己灯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已经围在了那里的岸边,她挤过人群才发现所有的灯都已经在岸上了。
这谁啊,做好事不留名,把所有漂到东头的灯一个不留全捞岸上来了。
找到河灯的惊喜声和未找到河灯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听得顾老夫人不胜其烦。
于是她也蹲下身去找,不出意外的,今年她和那老头子依然没能得到河神的祝福。
手下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昨晚看到放儿在蓝水河边自然也是在放灯的,似乎也没看到跟他有关的河灯在这儿,这样至少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虽然是这般自我安慰,但一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顾夫人就觉得心里扎了根刺,难受得不行。
他说那人是谁来着?
墨竹院,秋竹?
墨竹院门口,此时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哥儿打着哈欠歪在一边儿。
这种地方这个时间大概是最清闲的时候,偶尔几个公子老爷从里面出来也都一派懒散的模样。
顾老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小哥见这夫人在此既不说话也不离去,只得上前询问:“这位夫人,可是有事?”
顾老夫人瞅着他半响,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昨晚跟自己说的那话十有**是骗她的,但她却心存侥幸,也许,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小倌呢!
可是谎言并不能代替真相。
“请问,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秋竹的小倌?大概,这么高……”她抬着手在比看门小哥还高出不少的地方比了比。
小哥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夫人,你怕不是在跟我说笑,这么高的小倌在我们这里可是没有生意的,那得饿死。”
顾夫人心中忐忑,只听得小哥继续道:“再说,我们这里也没有叫秋竹的。”
“真、真的没有?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会记错,是真的没有。”小哥都有些无奈了。
顾放拿着药单找到了陈太医,陈太医见着他的第一句就是:“你又哪儿伤了?”
顾放一怔,忙摆手:“就不能盼我点儿好,我找你有正事儿。”
“正事?找我?”这下换陈太医懵逼了,掌鉴司的找自己能有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