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上
老夫人是萧铭的外祖,跟四皇子和五皇子可没有关系,哪儿来的拜见一说,自然留下来。
看着他俩离去,贺惜朝便转头道:“还不到开席,不如去水榭那边看看菊花打发时间?有几位公子也一块儿来了,可以说说话。”
魏国公府乃勋贵,来庆贺的公子也都是相同出身,虽然不像贺家兄弟那般与诸多皇子世子如此熟稔,可见面也都认得出来。
一般大小的年纪,说着说着便有话聊开了。
这里身份最高的就是萧弘,他那身虽然太扎眼,却也吸引着他人注意。
不过英王殿下对他们兴趣缺缺,偶尔交谈两句还成,多说了便有些不耐烦,这个年纪的勋贵子弟能聊什么,无非斗鸡遛狗,东家里长的风流韵事罢了。萧弘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眼珠子围着贺惜朝身前跟后转就能打发时间。
萧奕看在眼里,只觉得萧弘真傻,如此好的结交机会白白放过。
萧奕会来,除了看好戏之外,自然也想借此跟勋贵子弟结交的念头。他的伴读吴襄出自兰妃娘家,兰妃出身不显,吴家自然不能跟魏国公府相比,是以他很想跟这种百年勋贵搭上关系。
只是常年在宫中,这种机会少之又少,虽说在贺惜朝的庆贺宴上有些不厚道,不过萧弘萧铭都不在意,那就便宜他了。
所以在大皇子那里说不上话的公子们,突然发现二殿下更平易近人一些,自然不再热脸贴冷屁股,纷纷围绕到萧奕身边说笑玩闹。
广亲王世子跟平郡王世子则无聊地玩双陆,四皇子和五皇子各站在一边跃跃欲试。
萧弘挪到贺惜朝的身边朝着萧奕啧啧嘴,“这人可真不客气,把这儿当他的地盘了。”
贺惜朝无所谓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说实话,让我招待这些纨绔,还不如多看几页书,二皇子愿意为我分担,我打心底感激他。”
他穿着广袖儒衫,煮茶分茶之时得一手拉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萧弘往那儿瞄了好几眼,直感慨真白。
萧弘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扳指说:“平时这个时候,萧铭也一定会来,论笼络的本事,他不逞多让。可现在都没出现,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给绊住了。”
“祖父芳华宫走了一趟,贵妃估摸着将怨气都撒在了二夫人身上,贺明睿又不敢辩解,只能憋屈。可以他的心性,憋不了多久,三皇子只要问了,他就一定会说。”
萧弘嗤笑了一声,“怪不得萧铭将老四老五给带出宫了,恨不得让你的宴席越隆重越好,最好人手忙不过,方便暗中摸鱼。呵,他们也就只能想出这个招了。”
“是啊,宫里能走动的皇子都来给我庆贺,那是多大的殊荣,原本不想来的人,如今都匆匆来了。”贺惜朝分好茶,托举到萧弘的面前,做了一个请势,“不过是一个区区解元,排场都快比得上越王爷做寿,原本准备的席面已经不够,临时又得加派人手补上,后院如今漏的跟筛子一样,正合他们的意。”
贺惜朝煮的茶好不好不知道,看那套动作还挺唬人,萧弘品了品,赞道:“好喝,惜朝,你真厉害。”
“不过装模作样罢了,茶是千金难买的顶尖大红袍,随便怎么泡都好喝。”
萧弘一介粗人,自然不在意这些,只觉得嘴里唇齿留香,便将杯子往贺惜朝面前一搁,“那再来一杯。”
贺惜朝斟茶期间,萧弘低声问:“人我都带进来了,你打算怎么用?”
贺惜朝一看萧弘那张扬到直冲天际的亲王仪仗就知道人手都混在里头,用这个方式堂而皇之地将人带进来也是他独一份了。
“不着急,其实早前,大伯母已经替我盯上了几个可疑之人,等席面开的时候,暗中跟着就是。”
萧弘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按照我们的计划,是在他们派人下杀手时将人救下带走,可不管是杀了来灭口之人还是放回去,不都打草惊蛇了吗?”
这点贺惜朝自然也想到了。
“不打紧,不管是谁,来了就别想走,可都是证人呢。那些被派来灭口之人,难道还天真的以为办完了事,自己就能活下来吗?”贺惜朝轻笑一声,“聪明点的,自然是留下一份口信亡命天涯去,至于那边信不信,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要是不信,贺惜朝想到那副他们那副惶恐不安,如惊弓之鸟一样看谁都怀疑的样子,就更加令他高兴。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一直没动二房是因为魏国公府本就不属于他,说来他冒然闯入也是一个罪过,只要相安无事到他长大,他就会带着母亲离开。
小打小闹发些脾气他都不计较,可想要他的命,不好意思,那只能让你先去死了。
萧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将空了的杯子照旧放到贺惜朝面前,“再来一杯。”
贺惜朝撩起半边流云般的袖子,执着茶壶,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视线关注着杯中茶汤,那模样真是沉静又美好。
萧弘觉得自己光喝茶不吃饭,就这样看着一天都行。
色泽酒红澄亮的茶汤倒了八分满,轻轻放在萧弘的面前,贺惜朝说:“这杯喝完就别喝了,大红袍利尿,小心频繁跑茅厕。”
萧弘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在这句话当中化成了泡沫……面对着这茶,他一时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
最终他还是一口干了,毕竟这茶是惜朝倒的,不能浪费。
“你俩倒好,躲在亭子里悠闲,惜朝,你这个主人公,不好好招待贵客,倒是躲懒来了!”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戏谑声,只见谢三悠闲地走过来。
贺惜朝起身,展露笑颜,“谢哥哥,前头好像是听见说你也来了,可没见到人。请坐,喝杯茶吧。”
谢三也不客气,直接在萧弘身边坐下,执起贺惜朝斟上来的茶汤,叹道:“馥郁花果之气,浓长清幽,入口回甘,如鸡汤鲜美,色红,清澈透亮,此乃大红袍是也,极品。”
贺惜朝赞叹道:“正是,谢哥哥是懂茶之人。”
谢三一笑,“我就这点爱好。”他回头看了一眼边上尊贵无比的萧弘,“大皇子,牛饮三杯适合而止,就别糟蹋这好茶了。”
“茶不就是用来喝的吗?就你们读书人穷讲究。”萧弘撇了撇嘴。
谢三摇头一叹,慢慢品着茶,目光悠远,似乎带着一点忧愁。
贺惜朝跟萧弘对视了一眼,贺惜朝说:“我本想谢哥哥这么高雅之人,定不愿来这般吵闹的席面,没想到惜朝的面子还真大,能请的动你。”
闻言谢三放下杯子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我的确不想来,可家宅不宁,无奈只能出来一躲。”
“……怎么了?”
谢三呵呵一笑,“你说怎么了?你给我的那边贸折子我背着祖父呈上去了,我一看到皇上翻着这折子晾了我半个时辰,我就知道他很心动。于是,咱们的谢阁老也知道了,于是他一回家就大义灭孙。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估摸着谢家祠堂上应该有我这个不肖子孙的牌位。”
谢三用幽默诙谐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可听在另外两人耳朵里,却是一番惊心动魄的画面。
贺惜朝连忙斟了一杯茶,萧弘恭恭敬敬地双手端到谢三的面前,用看勇士般的敬仰目光感慨道:“你受累了。”
谢三长叹息以掩涕兮,端起茶杯跟着萧弘一口牛饮而下。
“这几天我一直躲在外头,没敢回家,你那请帖估摸着就搁在祖父书桌上。所以,惜朝,哥哥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来通知你一声,谢阁老很生气。他年老成精怕是早就猜到靠我这颗脑袋是想不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写不出这么异想天开还挺有道理的折子,也挖不了这么一大一个坑让他跳下去,所以,你……当好自为之。”
贺惜朝:“……”虽然早有准备,可忽然觉得内心很慌怎么办?
“无需向我赔礼道歉,你把这余下的大红袍送我便罢了,至于我家里的那老头,你还得想想法子去哄一哄,哄完了,我好回家。”
萧弘被谢三这甩锅的话给震惊了,“那不是你祖父吗?”
“是啊,可我没那能力让他老人家放下手里的镇纸呀!惜朝不一样,聪明绝顶,能言善道,死的都能说活过来,想必早在把折子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相好对策了,哄个老头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谢三倒是想得很开,他越说觉得越对,“差不多搞定那老头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回去到祠堂跪一跪,哭几声应该就够了。”
谢三真不愧是谢三,贺惜朝和萧弘居然一时间没话反驳。
再说贺明睿跟萧铭,去正院的路上,萧铭问:“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保管这些人落单的时候动手,府里杂乱,有什么歹人进来造成意外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不过是些下人而已。”
萧铭点点头,不放心地再说了一句,“表哥,这次一定得做干净,否则,咱们睡觉都不安稳。”
萧铭后来想了很多,他想过舍弃贺明睿,可是一旦割舍了,他要失去实在太多,他没有勇气。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再敦促贺明睿将首尾清理干净。
“派去的人一旦回来也别留活口了,还有你院子里的……这件事不能再有旁人知晓。”
“祖母也是这个意思。”贺明睿咬了咬牙,“放心,只此一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永绝后患。”
经过这次事,二房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势力又要大伤元气,他跟贺惜朝之间的较量,天平再一次倾斜起来,而这次却不是倒向他这边。
想想贺惜朝刚进府里的那个时候,贺明睿能咬碎后牙。
不过他不会就这么认输,贺明睿告诉自己只要过了这关,今后他一定加倍努力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