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上
这个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就是贺惜朝不说,帝王也一清二楚。
看着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泛起拧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倔强到底,也令人头疼。
“皇上,已经一天了,不管如何,大皇子一人在外实在太过危险,得马上将他找到才行,学生斗胆,恳请皇上派人大力搜索。”贺惜朝再一次磕头请求道。
“你要朕全城搜寻?”天乾帝顿时眯起眼睛看向贺惜朝,脸上看不出喜怒道,“惜朝,这样一来,可就谁都知道弘儿失踪了,怕是更危险。”
贺惜朝大胆地说:“皇上,大皇子的行踪总是分外惹人关注,今日黄公公带着侍卫沿街问人,有心人怕是早就知道了,再暗中查访,已经无济于事。学生以为如今什么方式能最快地找到他,便该用什么方式!”
天乾帝的表情顿时深沉起来,盯着贺惜朝的眼神隐晦不明,后者垂眸波澜不惊。
最终天乾帝沉沉地点头,唤道:“来人,命禁军搜查全城,京兆府及五城兵马协同,务必找到大皇子!”
贺惜朝惊喜地抬起头,“多谢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一个台阶一两银子,等爬完我就能省下好大一笔,惜朝,会感动得吧?
第128章 只娶惜朝
萧弘为了省那万两银票, 毅然决然地上了明心梯,那一刻他觉得这个选择是无比英明的。
想他勇武双全的大皇子, 区区一个半时辰的山路,算得了什么?
今日如此诚心求佛, 若将来宣扬出去, 那就是一段佳话呀!
想必贺惜朝知道了, 也会大感欣慰。
然而想得太美, 终究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今日的萧弘若是平日里活蹦乱跳的那个,自然不惧,可他乐极生悲伤了脚趾头!
太医有言,走路当心, 不宜跑动,虽然爬石阶不跑也不跳, 可对脚的要求却更高, 因为一直在用力。
不到半山腰,萧弘那受伤的脚趾头已经发肿,疼先不说,合脚的鞋子因为肿胀变得有些挤脚, 鞋面不断挤压脚趾头, 每走一步,萧弘必定倒抽一口凉气, 痛地他龇牙咧嘴,简直怀疑人生。
当爬到一半,萧弘后悔了。
可惜此时人在半山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后悔来得有些晚。
是咬牙坚持往上爬,还是放弃直接下山从前门走,萧弘在原地思考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差点哭出来。
如今这个时辰,就是下了山也已经天黑,人烟稀少的地方,上哪儿找人搭自己一程?
“惜朝,我好苦啊——”
最终一声悲鸣,走投无路的他,摸着胸口的银票,眼眶含泪继续拖着脚慢慢往上挪。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吧?
无路可走,唯有前行,沿路寻着一根差不多与他齐高的枝杈,捋了侧枝和树叶,拿在手里当着拐杖使,萧弘顿时又觉得能坚持许久。
萧弘此人,就如贺惜朝所说,天生乐观,不太会怨天尤人。
此刻周围无旁人,他便开始叨叨自言自语,那平日里不敢说的不能说的,通通对着大山倾吐一番。
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
“我是萧弘,我想娶惜朝,生平所愿唯有娶惜朝。”
“我是萧弘,我只想娶惜朝,玉皇大帝你要是听到就让我娶惜朝。”
“我是萧弘,我想娶惜朝,娶上惜朝我什么都可抛。”
“我是萧弘,我还想娶惜朝,西天佛祖你若听得到就让我娶惜朝。”
“我是萧弘,我想娶惜朝,嫁不嫁娶不娶只要是惜朝。”
“我是萧弘,我非得娶惜朝,老天爷你听到一定让我娶惜朝。”
“天地玄黄,我爱娶谁就娶谁,谁也管不着。”
“什么话也别说,萧弘就想娶惜朝。”
“娶惜朝!”
……
娶着娶着,这脚好像痛地麻木了,也没感觉到多疼。
最终他凭借着一股娶惜朝的毅力,登上了青莲寺后山最后一个台阶。
顿时萧弘觉得此刻他的心身得到了升华……
只见前面立着两盏灯笼,是两个小沙弥等候在台阶两侧。
“阿弥陀佛,明心梯已经走完,施主之诚心,我佛有感,只是天色已晚,不如待明日再见主持,现在请随小僧而来。”
然而萧弘拄着拐杖却没动,沉默之中他忽然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目光悠远地望着那条黝黑的来时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沙弥疑惑地看过去,“施主?”
萧弘没有回头,反而沉声作高深莫测地问:“不知贵寺可有懂医理之人?”
两个沙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道:“阿弥陀佛,青莲寺上下都会些医理,主持和几位师叔更高明些。”
萧弘仿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施主是来求医问药的吗?”小沙弥好奇地问。
萧弘抬头看着天上弦月和点点星光,摇了摇头。
两个小沙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俩只负责接应,这个看起来很有心事的施主到时候交给主持去吧。
“施主,不若先随小僧进寺吧,寮房已经准备好,您看起来很劳累,应当好好歇息。”
萧弘没反对,点了点头,不过他回头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俩过来一下。”
小沙弥们不解。
“来扶我一把呀,我伤了脚,走不动了。”有点眼力劲没有啊!
最终萧弘还是惊动了主持,因为那脱了鞋袜肿的跟个馒头一样的脚趾。上面的趾甲完全脱离了甲床,如今青青肿肿渗着血丝,脓黄渗出,粘连袜子,一时分不开,这幅场景就是旁人看着都忍不住跟着脚疼。
几个捧着纱布药罐,打下手的和尚看着不吭一声,脸上还极为淡定的萧弘,不禁肃然起劲,眼露佩服。
可同时,也忍不住一声唏嘘,就这样还敢登明心梯,这得多大的执念才忍得了这般痛苦。
昏暗的烛光之下,萧弘看着主持智禅大师拿着剪刀将袜子剪开,只留下黏住伤口的那部分。然后接过一碗水,说:“施主暂且忍着一些。”
话音刚落,他掬起碗里的水洒到伤口粘连之处,顿时一股酸爽的疼痛袭来,萧弘闷哼了一声,一把抓住床柜边沿,哆嗦地问:“你,你撒了什么东西上去,痛死我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踢一脚,可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动弹不得。
“盐水罢了,软了伤口,将袜子揭下才好上药,施主且忍耐。”智禅大师道。
所谓伤口上撒盐,疼上加疼,萧弘眼角含泪,有苦说不出,“行,行吧,那你轻点儿。”说完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是不是这里太暗了,你看得清吗?师傅们,咱们再点两根蜡烛行不?”
寺庙建的那么雄壮,就别省两根蜡烛钱了呀!他心中感叹一声,造孽哟!
智禅大师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微微一哂,心里也有些好奇。
明心梯虽高,可石阶铺路,登山并不困难。只要有恒心,废点时间和精力,就是弱女子也能登上。
每年登明心梯的人不计其数,可往往都是些心有苦怨不甘,烦愁萦绕难解之人。
然而像萧弘这么矛盾的却是少见。
要说他就是肿着脚趾都要咬牙上山,必然是执念入心,隐忍深重的性子。
可到了眼前才发现,这少年活泼跳脱,不像是钻了牛角尖需要开解的那种。
所以这位究竟为什么带着伤登明心梯?
盐水软化了伤口,再分离袜子布料就容易许多,很快便能揭下。智禅大师拿起剪刀将他的脚趾甲给剪去,接着清理干净伤口,敷上草药,绑上纱布,动作虽缓,可有条不紊,似乎见惯了这种伤。
萧弘打量着这位名扬京城的大禅师,总觉得这张爬满褶皱的脸,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和尚,半分得道高僧的架子也没有。
就是抬眸安慰萧弘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沉静安和体现了几分不俗。
“听说大师可窥探天机,可解世人劫难,是不是啊?”
智禅大师他摇头道:“此乃我佛之能,老衲也过凡夫俗子,血肉之躯,怎有这般神通广大,施主廖赞了。 ”
“我来的时候,一个车夫告诉我是您为他卜了一挂,指点他避开苦难,他对大师推崇之极,可不像说谎的样子。”
智禅大师笑起来,“施主走过明心梯,敢问沿途风景可好?世间烦恼,当时无解,可将来回看,却也只是人生中一浪,区别只在于心境二字。登高远望,自然开阔,犯愁自消,何须老衲多言?”
明心梯这山路幽静蜿蜒,沿路树木参天,有鸟鸣虫叫伴随,是一条贴近自然,远离喧嚣,遗世独立的道路。
山路够长够高,一个半时辰的攀爬结束,定是气喘吁吁,汗湿夹背,此时豁然遇见山门,回头再看不免让人产生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大自然的神奇魔力,有很多人根本无需智禅大师的开解,便已经能够提了心境。
很多事情换一种心情和想法,矛盾就能迎刃而解,若是再经过禅师点化,便能脱胎换骨下山,此堪称神奇。
萧弘想想还挺有道理,不禁摸着下巴点点头。
既然这位智禅大师不是那么神,那他是不是可以请求帮忙补个姻缘的下下签?
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不用扔银票吧?
“施主已过明心梯,敢问心事可了?”智禅大师不明所以,还是温和地问。
萧弘立刻摇头,他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会显得不那么刻意。
见萧弘犹豫,智禅大师也不着急,便起身道:“施主的脚怕是暂时无法走动,得在山上住个几日,可以慢慢想,老衲随时恭候。今日劳累,便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