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
徐瑨敏感察觉,竟被这点小得意轻易地取悦,轻笑起来。
因为天热,俩人又没睡着,所以此时并没有盖被子。祁垣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露出粉白的脖颈。脚丫子却跟他的脚腕凑在一处。
徐瑨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中,祁垣也在长个了。明明不久前,这人踩着自己的脚背,头顶才刚到自己的下巴。
祁垣的确在变了,稳重了,也长高了,或许哪天,他就会长大,大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祁垣正嘀嘀咕咕跟徐瑨说话,半天没听到回复,忍不住疑惑地抬头,“你在想什么呢?”
徐瑨猛的一怔,回过神来,“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
祁垣摇头,“没什么,就是瞎聊。你困了吗?”
“没有。”徐瑨顿了顿,心中却仍是憋闷不已。
祁垣不信,眨着眼看他。
夜深寂静,徐瑨忽然就觉今晚的果酒大约有些醉人。
“你刚刚说……我是个好人?”徐瑨抬手,轻轻掌住祁垣的后脑勺,看着他的眼睛问,“我若是对别人也这么好呢?”
祁垣愣了愣,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徐瑨道:“比如云霁……他本是钱江知府的独子,父亲被人诬害,他才进了教坊司……”
那个眉眼如画,甚至有些妖媚的人突兀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祁垣身子不觉一僵,他说不上为什么,对那人十分排斥。尤其那人看徐瑨的眼神,跟徐瑨说话的口气,都让他格外不爽。
现在徐瑨却说……若是换成云霁,他也会这样帮忙……
祁垣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忍不住发闷,虽然竭力控制,但脸色还是冷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就要往后退。
徐瑨却不允许他躲开,大手按住他的腰,不让他动。
祁垣突然有些烦躁,闷不吭声地去掰他的手指,力气大的像是在跟人置气一般。
“逢舟。”徐瑨突然问,“你给符姑娘和方谨之都留了东西,为什么没给我留一样?”
祁垣掰他手的动作一滞。
“没有。”祁垣道,“把你忘了。”
他说完一顿,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忍不住补了句,“你若帮你的云霁,他定然忘不了你。”
“我没有帮他,若他是我的云霁,就不会在花间班了。”徐瑨问,“你生气了?”
祁垣气鼓鼓地抬眼瞪他,眼神里还有些委屈。
徐瑨看他这样,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又隐隐有些高兴。
“我错了。”他不由笑笑,戳了戳祁垣鼓着腮,“我跟你最亲,以后不拿别人跟你比了,好不好?”
“谁在乎这个了。”祁垣被他笑的心里发慌,转开头,轻哼道,“我跟你才不亲呢。”
“是吗?”徐瑨把他往上托了托。
俩人视线平齐,脸也挨得极近。
“你忘了给我留东西,我可以要一个吗?”徐瑨压低声,微微哑着嗓子问。
俩人离得太近了,彼此的呼吸软软的扑在脸上。
祁垣咽了口水,“你要什么?”
外面的虫鸣有些聒噪,祁垣被吵得心慌,手脚也无处安放。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的撞击着胸膛,然而一时恍惚,又觉得那是徐瑨的……
俩人离得太近了。
祁垣嘴干舌燥,悄悄往后退,然而还没等他退开,嘴巴便被人堵上了。
烛光摇曳,室内生香,祁垣的脸上轰然发烫。
徐瑨轻轻啄了他一下,却又退开一点,低声哄道:“逢舟……闭眼。”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更新早点发了。
☆、第 49 章
祁垣本能地听从徐瑨的吩咐, 乖乖躺好,闭上了眼睛。
徐瑨翻身过去, 胳膊撑在他的颈侧, 一边用手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 一边低头轻吻他。
祁垣被他困在怀里,像是个瓷娃娃般,只睫毛不住的颤动。似乎是在害怕,却又不懂得拒绝。
刹那间, 徐瑨的心里冒出一点点悔意。
祁垣显然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懂,刚刚的那点生气,不知道是跟感情有关的吃醋,还是仅仅是小孩独占玩具般的情绪?若是后者……自己岂不是在是仗着他的依赖为所欲为?
若是这样, 他是万万不想的。
徐瑨犹豫了一瞬,支起身子,亲了下祁垣的脸蛋。
祁垣睁开眼, 眼睛里已经浮起一层雾气, 徐瑨忍着冲动,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睡吧。”
“哦。”祁垣眨眨眼, 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巴。
“你知道吗?”祁垣小声道, “方大哥也亲过阮大哥。”
徐瑨原本想躺回去, 这些不禁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阮兄跟我说的,他不让我说出去。”祁垣的神神秘秘的, 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这样阮鸿就不会知道他讲出去一般。
徐瑨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他现在强忍着自己的冲动,祁垣却兴致勃勃讲起了别人的故事。
“然后阮大哥打了方大哥一巴掌,俩人不说话了。”祁垣眼睛晶亮,又有些疑惑,“可是他为什么会打方大哥?这样……这样也不赖啊……”
祁垣说着说着就有些害臊,自己抿了抿嘴巴。
徐瑨吓了一跳,忙纠正他:“……不是随便能亲的。该打还是要打。”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如果你方大哥也这么亲你,你会打他吗?”
祁垣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他才不会。”
“会也不行。”徐瑨忙叮嘱,“不管是谁,谁亲你你就要打他。”
他说完顿了一下,哑着嗓子教道:“只能我亲,知道吗?”
祁垣“哦”了一声。徐瑨低头看他。祁垣的脖颈一片粉红,被他看得目光又想躲闪,却低声道:“你刚刚那样……声音真好听。”
徐瑨的喉结滚了滚,才压下去的冲动又翻腾了上来。
“哪样?”他的眸光沉沉,低头拿鼻子蹭了蹭祁垣的脸,贴在他耳边问,“这样?”
祁垣咽了口水,一副想看又不敢看他的样子,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徐瑨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下却再也忍不住,不容他反抗的吻了下去。
——
祁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
室内荷香清浅,外间的桌子上摆了几样点心,有个穿着沉香色云绸衫儿的丫鬟正在那摆弄花瓶。
祁垣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喊了声:“银霜?”
那丫鬟闻声转身,却是一张生脸。
祁垣愣了愣,这下彻底醒了。
小丫鬟笑着走过来,朝他福了福,柔声道,“三公子去大理寺了。祁公子是现在用饭,还是等会儿?”
昨晚的事情轰地一下涌到了头上,祁垣只觉自己满肚子都是徐瑨的口水,嘴里也都是那人的味道。他脸上一热,脖子也跟着红起来,连徐瑨的丫鬟都不敢看,忙摆了摆手:“等,等会儿吧。”
那丫鬟盈盈一笑,福了福便出去了。
祁垣在床上坐了会儿,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看样现在至少要辰时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闹的太晚,自己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徐瑨去大理寺,定时要一早就走的,多半没怎么休息。
祁垣傻笑了一会儿,想到大理寺,又想到会审,渐渐又笑不出来了。
现在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今天要去收铺子,还要把芙蕖香丸交货。祁垣算了算,觉得时间有些紧,又怕彭氏在家中担心,便起来自己净面漱口,不等这边安排饭,径自回家去了。
府上的下人们看到祁垣回来,却是个个变了色。祁垣一看便知他们肯定是听说了会审的事情。通敌叛国之罪非比寻常,若真坐实了,这边怕是要满门抄斩。
这些丫鬟婆子,小厮壮仆,之前仗着彭氏软弱可欺,日常衣食都要盘剥一番,背地里也没少做贱人。如今大祸临头,他们的卖身契却在彭氏手里捏着,若彭氏不放,那大家要么跟着杀头,要么被流放。
往日的恶奴如今个个成了可怜人一般。祁垣去跟彭氏回话,才进院子,便见里面跪了二十几个人。婆子丫鬟穿绸裹缎,比彭氏的都鲜亮。壮仆更不必说,有在门房从来不肯给他们通报的,有在祁老太太那边,曾经提棍携棒要打自己的。
祁垣心中冷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径直掀开帘子,脆生生朝里喊:“娘。”
屋子里却也满满当当地站了许多人。
祁垣被唬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高兴地叫了起来:“虎伏!”
虎伏晒黑了不少,听他声音也早跑了过来,深深一福,“少爷!虎伏回来了!”
彭氏正跟周嬷嬷说话,见他回来,高兴地站起来,招了招手。周嬷嬷又跟一屋子的陌生丫鬟小厮朝祁垣行礼。
“这些都是你舅舅的人。”彭氏指着一圈陌生的下人,笑道,“你挑几个吧,都是会功夫的。”
这里面五个丫鬟,四个小厮,个个都跟祁垣差不多高,黑黢黢的,身形挺拔,站姿跟旁人也不一样。
祁垣心中惊奇,见虎伏在一旁探头探脑,知道他们是一道回来的,又笑了笑:“让虎伏选吧。”
虎伏忙不迭地拉了一个最黑的小丫头过来,那丫头又喊了两个小厮,三人高高兴兴站在了一块。
彭氏看了看,又选了个长得俊些的给祁垣,这才让这一屋子的人下去,只留了祁垣说悄悄话。
“周嬷嬷她们昨晚便回了,捎了你舅舅的信,我不敢留着,昨晚看过便烧了。”彭氏低声道,“你舅舅说,老爷的事情,他已经在想办法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