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翔九天[出书版]
“原来,他也是迫不得已……”庄严不知怎么说才好。
罗文琪苦笑:“皇上待人,一向温柔宽厚,柳星从未得过感情的慰藉,忽然得了皇上的关怀,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会觉得非常美好……”
庄严先还发怔,不明白罗文琪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大悟,激动得声音也颤了:“将军是说,柳星对皇上只是……那我……我……”
他是老实人,心里有话,口中说不出,情急之下,反而咬了舌头,更加狼狈。
罗文琪神色一正:“你心里到底怎样看柳星?”
“他……他是个好人……”庄严努力搜索平日知道的赞美之词,“他心好,将军在沙漠失踪,他哭得伤心极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他愿意,我就照顾他一辈子,不让他再操心……”
“无论他生老病死,娶妻生子,你都愿意照顾他?”罗文琪越加严肃。
庄严垂下头:“哪怕他恨我一辈子,我都会心甘情愿陪着他……我知道我的脾气不讨人喜,不会说话,配不上他,所以我也从来不敢妄想什么,只要能随时看见他就满意了……”
他的话再朴实不过,却流露出似海的深情……
罗文琪严峻的脸上终于浮出了笑容,用力一拍庄严的肩:“好样的,柳星我就交给你了,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不论柳星生老病死,你永远都会陪在他身旁!”
庄严激动万分,昂起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一下头,眸中神采焕发,宛似换了一个人。
就在此时,一个士卒连滚带爬地跑来,禀道:“罗将军,大事不好,大将军带了一千人奇袭朱口镇去了。”
※※※※
佛堂内灯火幽幽,清瘦的背影隐在黑暗中,黯淡孤寂。
慕容翼飞盘膝坐在蒲团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向方雨南低诉。
“你不用再替文琪担心,摩云已上了和表,证明当初文琪的选择正确,功高当世,复职的旨意今天发了,估计三天后便可到达边关……”
方雨南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无声地轻吐了一口气。
“我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能明白,只是,你不能容忍文琪受一点委屈。我又何尝想这样做?可是为了文琪,又不得不这样做……”
慕容翼飞凝视着方雨南孤单的身影:“你曾经问过我,为何始终不能爱文琪?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其实,和文琪相处的过去我都不会忘记。但是,唯一想疼爱保护的人只有你……”
紫藤萝花架下的清丽绝世的容颜又闪现在眼前,十六岁的少年正如春天一样让人无法拒绝,水一般清澈的眸中波光荡漾,融化了一切……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双荡人心魄的眼睛里有着异常的坚忍与聪颖,还有,野性……
慕容翼飞总是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曾经猎杀过的狼,狼直到断气时,眼中的执着与野性始终不变,不会有一丝乞怜!
在宫中的六年,罗文琪不管如何受冷落,从来没有任何怨言,默默做他应该做的事。可是,慕容翼飞每每留意到他凝视自己背影的目光,执着得令人惊心。
罗文琪本性上就是一只狼,一只渴望在无垠原野上尽情奔驰的美丽的狼……
从那一刻,慕容翼飞就意识到,他永远也无法控制罗文琪的心。尽管这颗心爱他至深,却仍然属于原野……
罗文琪是最好的臣子,但不会是最好的情人……
慕容翼飞淡淡一笑,他没有皇兄慕容龙轩统领天下、掌控乾坤的天生威仪,却有知人善用的本领。宫中不是罗文琪应该停留的地方,只有边关、大漠、草原、风沙,才有罗文琪施展身手的余地。
罗文琪天生就是建功立业、成就万世功名的那种绝顶男儿。自己这一番苦心,文琪可知?
烛光渐昏暗,方雨南眸开一线,看着慕容翼飞,两年的时光使英俊的容貌更加成熟,多了一种难言的智慧与洞悉。
佛前清修,修到的与修不到的都是空……
熟悉的腥甜涌上来,又强压下去。
两年来,每一个日子都是在和病痛挣过的。
早已不再考虑自己,唯有一个人放不下。一缕忧虑浮上了眉梢。
你为何重重劫难接连不断?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不幸福,我走也不能安心……
忽然,心底升起一个强烈的愿望,到边关去,去找罗文琪……
方雨南眼中光彩闪耀,再也不能静心。
※※※※
“黄金都在此,请将军点查清楚。”高靖廷一挥手,丛人便送上四个箱子,齐齐打开,金灿灿的元宝晃花了眼睛。
朱口镇的守备眼里直放出光来,抓起一个元宝舔了舔,顿时笑得满面红光:“好,够爽气,那十万头牛羊是你的了。”
“好说,做生意的人就是讲个爽快。”高靖廷心中冷笑,柔然边关守将最为贪婪,倒卖军需之风极盛,前线军需不足,冬季甚至有大批士卒饿死,官吏们还是照卖不误。
沙近勇领着人点数牛羊,额头的冷汗大滴地向下流,万想不到大将军竟冒充西域胡商买牛羊,万一被发现黄金是黄铜,他们可全完了。
点好一队就出发一队,大队的牛羊蜿蜒成长长的队伍,嘶鸣叫声,几里外都听得到。
柔然士卒们漠然相看,这种场景,他们见得太多了。
高靖廷趁守备点钱点得忘乎所以时出来了,目光一甩,沙近勇微微点头,示意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走!”高靖廷拉起斗篷上的帽子,猛催乌云骓。黑马甚是灵敏,旋风似的卷出了关寨。
奔驰出十几里,沙近勇望望后面,靠上前来:“大将军,柔然人怎么没发现黄金有问题呀?”
高靖廷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平添飞扬神采:“因为他拿的是真黄金。”
“啊?大将军真掏钱买了牛羊?”沙近勇一脑门子汗,“那可是半年的军饷呀……”
“递到他手里时是真黄金,不过,等他准备收的时候已经变假的了。”高靖廷哈哈大笑。
沙近勇佩服得要命:“原来大将军会杂耍魔术呀。”
“从小偷东西吃练出来的……”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高靖廷嘿嘿两声,也不理会沙近勇惊愕的目光,纵马奔向前方。
正午的阳光开始暴烈,军卒们拼命赶着牛羊,身后,隐隐传来了轰雷之响。
“大将军,柔然人追来了。”沙近勇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高靖廷漫不经心地回望了一眼:“那守备挺爱钱的,必是数了又数,才这么快发现问题……你带着人先走,先留一百人和一百头公牛,然后每隔五里路再留一百头公牛,绑好油布,共留三次,听到没有?”
“不,大将军,我死也不能丢下你不管。”
高靖廷似笑非笑地道:“好啊,你们都染上罗将军的毛病了,当我三岁小孩啊?姓高的疆场拼杀了十几年,这会儿再来保护,不嫌迟了?”
沙近勇无言以对,心下也觉得奇怪,跟了高靖廷七八年,以前都不曾这样紧张他,大概是受了罗文琪地影响了。
看着大队人马赶了牛羊走远,高靖廷吩咐人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油布,在牛尾上缠十几层,拖下引子,将牛头对准柔然的方向,大笑道:“老子今天要摆火牛阵!”
士卒们人手一个火媒子,既紧张又兴奋。虽然都听说过历史上有名的火牛阵,可亲自摆还是第一次。
远处天际隐约尘土腾空,与劲热的阳光连成一片,惊天动地。
高靖廷面含微笑,计算着距离,不到最佳路线,绝不能发令。
扑天的尘烟越来越近,士卒们紧张得要命,眼睛全看向高靖廷。
五百丈,四百丈、三百丈,二百丈……
烟尘几乎都要扑到身上来了……
眼看仅距一百丈了,高靖廷猛然大喝一声:“点火!”士卒们马上点燃牛尾上的油布,随即跳上马,向边城急奔,动作整齐划一,足见平时训练有素。
这些公牛尾巴着火,立时大乱,有的向前飞蹿,以便逃脱身后的火烧;有的东冲西撞,不辨方向。追来的柔然军战马收势不及,冲入火牛阵中,火光闪动,惊牛奔腾,吓得胡乱嘶鸣,拼命逃跑,互相碰撞,摔倒的人马不计其数。
奔驰之中,高靖廷回头张望,唇边的笑意傲然如神。
虽然文琪你看不到这样精彩的场面,但是,我赢了,就够了。
我只想让你知道,高靖廷并不是庸碌之人,过去那些非常幼稚的错误,是为你而犯下的,你可明了……
好不容易柔然军收拾整齐队伍,撇下伤号,继续向前追。谁知不出五里,又一群烧着的公牛狂冲而来,再次将人马撞了个稀烂。
连续三次皆如此,柔然军损失惨重不说,也吓破了胆。这公牛发起狂来,十几个人都顶不住,也不知伤了多少人。虽然奉命还得追,可速度却慢了许多。
高靖廷也不敢放松,大群的牛羊走不快,沙近勇等人死命地赶,牛羊已在奔跑,但总之跑不过马。要不是火牛阵,早就被追上了。
广阔无边的原野上,牛羊似云堆一样滚滚而过,身后拖着柔然军,尘土激扬,牛吼羊叫马嘶,蔚为奇观。
沙近勇汗流浃背,大声嚷道:“大将军,柔然人追来了,怎么办?再放一次火牛阵?”
“笨蛋,柔然人已有准备,以长矛阵打头,再放火牛就不灵了……”高靖廷挥动长鞭,“啪”的甩出一记脆响,“吹号角!”
“号……号角?”沙近勇抓抓头,“大将军想用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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