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喜了
花凌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眼睛里还蓄着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溢出来。在夫人们半是安慰半是诱哄下,花凌眼含热泪,小声地将他平日里与杨氏所相处的情形说了出来。
末了还不死心地问道:“我娘,我娘,这么多年……我娘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将我当成过亲生儿子吗?”
那颤抖的声音,那悲拗的神情,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有些感情脆弱的夫人还拿着手绢擦了擦红着的眼眶。
有位夫人安慰着:“这也不算是件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杨氏端得是使了个好计策,”有的夫人忿忿不平,“这人的心怎么就这么黑。还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亏我原本以为她不错呢,呸!”
有位夫人又道:“之前我还奇怪呢,如果国夫人对这个继子果真像她说的那般好。为何不将他嫁给昭王反而嫁给了睿瑛王?”
这位夫人此言一出,将这话题又带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过了不久,一位夫人突然咳嗽了一声,所有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只见一个丫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各位夫人、小姐。皇后娘娘请你们过去呢。”
这些夫人、小姐整理整理头发,又拽拽衣摆,迈着聘聘婷婷的步子朝皇后那里走去。
花凌还是跟在最后面,待人群要走尽了他方跟上要走。
“真是个睁眼瞎,这么多年是人是狗你都分不清。”花凌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棵树,一个年轻的男人抱着双臂靠在那树干上,这话正是他说的,看这样子这男人也是位男妻。
那男人见花凌看过来了,也没等他说话,迈着步子追随着那些夫人、小姐而去了。
继后命人在御花园里摆了两排桌椅,每把椅子的右手边就是一张小桌子。赏花宴不仅赏花,还吃花,每年的赏花宴前夕继后都会让御膳房以花为原料做出各色美食,今年也不例外。
现下桌子上便已摆满了美食,继后叫她们过来,也正是叫她们来品尝。
席间已坐了不少人,杨氏与花璐瑶早已入席。
花凌没有急着过去,他往后面一看,见获嘉公主搀扶着德嫔娘娘从两排桌椅中间走过。
花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当获嘉公主走到花璐瑶那里时,花凌低声说了句“得罪了”,一个甩手将小石子打在了花璐瑶的膝盖处。
花璐瑶的腿不受控制的往前一伸,获嘉公主没防备,正正好好地就被她绊倒在地。
“啊!公主摔倒了!”跟在她后面的丫鬟惊呼出声,有几位离着近的夫人小姐忙围了过来。
获嘉公主摔倒在地确实很疼,但她素来忍耐惯了,并不觉得什么,便想从地上站起来。这时只觉一股力量将她按了回去,正是德嫔娘娘的手。
获嘉公主聪慧过人,当下便知道了德嫔娘娘的意思,忙做出一副痛苦难当的表情:“我站不起来了。”
德嫔娘娘命丫鬟将获嘉公主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获嘉,怎么样了?可是摔坏了哪里不成?”
“腿疼得厉害,”获嘉公主的手掌已隐隐有了血渍,她又看向花璐瑶,“你为什么故意绊我?”
花璐瑶也不知刚才是怎么回事,腿突然不听使唤地往出伸了一下,她虽然在家里跋扈惯了,但这里是皇宫,摔倒得那位是公主。一时傻了眼,嘴里只说着:“不是我,我没有故意绊她。”
德嫔娘娘面色不虞:“花小姐,我可是眼睁睁地看见你伸出腿来的,难道说那腿不是你的?”
这的人多,很多人都看到花璐瑶把腿伸了出来。这时一位夫人道:“我也瞧见了。”
花凌见是时候该自己出场了,几步走了过来,面带悲痛道:“妹妹,平日里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我知道刚才我又惹你生了气,但你也不能把这些气撒在公主身上。公主虽说是王爷的亲妹妹,但是她并没有招惹到你啊。”
花凌的一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众位夫人看向杨氏母女的脸色已经变了。
“不是我,我没有,你别胡说!”花璐瑶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反驳着。
刚才那一幕杨氏也瞧见了,但她不能承认,忙开口道:“此事一定是个误会,璐瑶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故意让公主摔跤呢。璐瑶,快去给公主道歉。”
德嫔娘娘怒道:“国夫人,你难道当我们都是瞎的吗?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竟如此的睁眼说瞎话?”
吏部尚书夫人也跟着帮腔:“这是国夫人平时做惯的了事,平日里做出一副慈母爱儿的样子,可这心肠却比蛇蝎都歹毒。现在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呵,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不成?你们康乐国公府的人也真是大胆,竟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你那女儿难道还比公主高贵不成?”
她们这里离着继后并不远,所说的话也隐隐传到了那里。继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近前:“发生了何事?”
杨氏答道:“回娘娘的话,方才公主摔倒了。”杨氏很自然地将摔倒的原因给抹了去。
德嫔冷声一声:“国夫人,为何不把公主因何摔倒说出来啊?”
“国夫人怎么敢说呢。”说话这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定王的母亲淑贵妃娘娘,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大渊朝共设有四位贵妃,淑贵妃是一个,穆王的母亲娴贵妃也是一个。三人的儿子在朝廷之中斗,这三人也在后宫中斗。
淑贵妃道:“皇后娘娘,妹妹刚才可看得清楚,是这位花小姐故意伸出腿来将获嘉公主绊倒的。”
“皇后娘娘,妹妹我也瞧见了。”说话的正是娴贵妃,难得俩人有站在一个战线上的时候,“刚刚我还吓了一跳了呢,不得不说这位花小姐真是好大的胆子。”
情况对继后这边不利,继后内心虽已怒火滔天,可这面色不变,她看向花璐瑶问道:“是这样吗?”
自家姨母在此,花璐瑶也就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她大着胆子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不是故意的,民女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腿就突然不听了使唤。”
淑贵妃冷笑一声:“这腿长在了身上怎么就会不听使唤了呢,花小姐莫不是将我们都当成了傻子不成?”
“民女不敢,”花璐瑶忙低下头,“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娘娘相信。”
“莫说我不信了,”淑贵妃继续道,“这里这么多人,只要长着眼睛的,就都不会信你说的话。”
娴贵妃接着道:“花小姐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这般伶牙俐齿。这康乐国公府的人难道都和你一样?”
事情已经波及到康乐国公府,说康乐国公府不好,就是在打继后的脸。继后道:“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妹妹如此说话是不是太过果断了?”
“怎么会果断呢,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今日好不容易找到继后那方的错处,娴贵妃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下又道,“只怕就只有皇后娘娘不相信罢了。”
淑贵妃心中所想与娴贵妃自是一样,也跟着道:“皇后娘娘,不能因为花小姐是您的外甥女,您就这样偏袒。这样,未免有失公允,日后还怎么让我们信服你啊?”
“皇上驾到——”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在御花园上空响起,谁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来。往年的赏花节,皇上为了避嫌从来都没来过,为何今年却来了?还来得这般凑巧。
众人心中一般揣测着,一边跪下来接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十二章
崇谨帝踱着步子已经来到了这边:“都起来吧。”若是熟悉崇谨帝的人便会发现,原本总是跟在他身边的连贵公公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与连贵公公年纪差不多大的太监。
“谢皇上。”得到允许后,众人纷纷站起。
崇谨帝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你们都随意,不必理会朕,朕只是路过这里,随便过来走走。”
继后正愁方才那事无法善了,现在崇谨帝一来,刚才的话题也就不便继续。继后忙想带着杨氏母女离着娴贵妃与淑贵妃远一些,岂料娴贵妃道:“皇后娘娘,您没有什么事想对陛下说吗?”
继后心里一惊,看来这个娴贵妃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倒是崇谨帝听到后,好奇地问继后:“哦?梓童可有何事要对朕说?”
“臣妾,臣妾。”继后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乱,在想对策。
“陛下,这事皇后娘娘有些说不出口,”娴贵妃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崇谨帝面前,“可否让臣妾代皇后娘娘说?”
“陛下,还是让臣妾说吧。”继后转念一想这事是瞒不过去了,让娴贵妃说,不如由她自己来说,天知道娴贵妃会说出什么不利她的话来。想到此处,继后硬是挤出一抹笑容道,“方才获嘉公主被花姑娘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倒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避重就轻啊,”娴贵妃阴阳怪气地道,“为何不将事情的全过程说出来呢?”
“皇后娘娘怎么敢说呢,”淑贵妃也走了过来,与娴贵妃站在一条战线上,“这要是说出来不就是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脸吗。”
继后咬了咬牙:“你们休要在此胡说八道!”
“我们怎么能是胡说八道呢?皇后娘娘能堵得上我二人的嘴,可堵不上在场这么多人的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还是这般嘴硬,可当真让人佩服啊。”
继后哪能咽下这口气,当下便回怼:“陛下尚未圣裁,你们却先下此结论。难道,你们要替陛下做主不成?”
继后能成为这后宫之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刚才那话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与妃子之间的斗嘴,可实际上则暗示崇谨帝,这娴贵妃与淑贵妃二人的母族在朝廷中势力过大,若不及早铲除,以后崇谨帝的权利便会架空,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崇谨帝忍无可忍:“都住嘴!”
他的目光在三个女人身边迅速地扫了一下,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获嘉公主:“获嘉,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获嘉公主忙过来回话:“回父皇的话,方才获嘉与德嫔娘娘从这里走过时,花小姐突然将腿伸出来将我绊倒在地。获嘉所言绝无半点儿虚假,只是不知花小姐为何要出手伤我?获嘉与她今日是初次见面,并无恩怨。”
“怎么会没有恩怨呢。”淑贵妃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方才在花凌与杨氏在那边发生的事,几位妃子虽然没在那,可也全都知道了。花凌刚才说的那番话她们也都听见了,淑贵妃便简单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