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家住兰若寺+番外(下)
另一边徐商人也是因之恶心直呕吐,只不过他更关心野菜老太的生死,闻悉是金史伙同张衙役硬生生拔起的野菜老太,害得后者险险丧命,他心情急转,肚子里的火气腾腾腾上涨。
瞧那狰狞恨不得锤爆金史脑袋的模样,竟是比野菜婆子这位受害人还要憎恨他。
不过也情有可原。
须知徐商人原是个乡下穷放牛的,除了伺候老牛再没别的本事,而且他当时只能同牛一块儿住在牛棚里,连个像样居住的地方也没有。甭说娶妻成家了,偶尔养活自个儿都成问题。
多亏了昔时村子里的野菜妖也就是眼前的野菜老太,喜爱他性子老实敦厚,做主嫁了女儿给他,并想办法弄到本金手把手教导着做生意,这才有了徐商人如今的富裕。
只是妻子怀孕那一年,偶有一回化回植身扎根专属花盆休息,有那无法无天的孩子偷溜了进来,动什么不好,偏生手贱拔掉妻子的植身。
似野菜这等小妖是极为弱小的,尤其是怀有身孕的死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等傍晚徐商人与野菜老太归来,已经回天乏力。
两条命,其中一条才娘胎里七月大,甚至来不及出生看一眼世间光景就这样没了。
后来又有一年徐商人出门走商,路过一处,无意间获知一菊妖因为酒醉化出原形被自己的人类朋友拔掉害死。
由菊妖思及妻子,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杵在那儿,于是“拔”这个字成了徐商人心中的阴影,亦是他最恐惧的东西。生怕野菜老太步他们后尘,亦会因“拔”而死。
可偏偏!
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因为他轻信外人,噩梦险些成真了!
如今了解到真相,再回想起把金史当友人的自己,徐商人心有余悸之外也是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当然,他更恨不得掐死元凶金史就是了。
“都是小婿不好,岳母您老人家好好歇息,小婿替您打死这混账玩意儿。”眼下气上心头,徐商人直接暴露了自己放牛娃的本性,二话不说抓着金史衣襟便直接提了起来。
金史吓得暂时忘记了脸上的痛,忙大声喊:“徐兄!”
“可闭嘴吧!谁是你兄了!”
徐商人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愈加暴怒,开餐就揍了金史一顿狠的,待到对方痛到说不出话了,才换法子扯起了人的手脚。
虽然扯不断,但好歹能叫对方品一品被人拔的滋味儿。
金史纯靠骗术过日子,身子和大多文弱书生一般无二,经不起摧残。
不多时,他已然整个人虚脱,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柳青玉看着感觉差不多了,适时走过去,蹲在金史面前低声说道:“你老实交代出你的同伙以及你所知的其他行骗人,或许我可以劝徐兄台饶你一命。”
既知是合伙作案,那么金史的帮手兴许不止张衙役一人。如此,与其揪着金史一个不放,不如问出来一窝全端了以绝后患,造福一方土地。
“我说。”金史白眼一翻一翻的,像条死鱼,有气无力地回答。
被徐商人热情“招待”了一番,金史的身体和精神均达到了极限。当柳青玉使出利诱计,他立刻迫不及待地配合了起来,柳青玉问什么他就乖乖回答什么,包括客栈里他们一家子同伙、张衙役和财物藏身点,还有使用“驴子药”的二叔一家,一点儿不敢耍心眼。
稍费了一些时间书写,柳青玉整理出了一堆名单。
名字密密麻麻的,几十张纸写不完,以行骗为生的村庄不下于两个巴掌,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柳青玉神色冷凝,与其余主人一同释放低气压,金史憋得脸面青紫,大气不敢喘一口。
第97章
“小的平生只行骗求财,从未杀人夺命。且凡是知道的,小的统统交代了,求大爷们饶命啊!”
不清楚过去了多长时间,冷凝的气氛依然没有消散的趋势,已经出现了窒息之感的金史,不得不顶着压力,战战兢兢地打破沉寂。
“急甚?说不杀你就不杀你。”柳青玉斜目瞟金史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语刚落下,后面马上传来咚咚几声闷响。
他反射回头看去,便见聻手里拉着三根绳索徐徐飘来,每条绳索后面紧捆着张衙役、店主和金史媳妇三人。
再后面还有诡异漂浮着的包裹和箱子,是聻抓人时候搜找出来的金史一家骗取来的赃物。其中不止徐商人一人的,还有好些受害者被骗的,加起来数目不小。
幸而客栈里其他人全让野菜老太吓跑了,不然见到此番诡异景象还得受一回惊吓。
“郎君,人和财物都带过来了。”
聻说着一把甩丢俘虏落地,店主三人仿佛小老鼠一样瑟缩着,牙齿嗒嗒嗒打着打架,看起来被聻吓得不轻!
“辛苦你了!”柳青玉柔和一笑,温声道了声谢。
旋即他抖了抖手中的一叠纸,声音里加入了几分寒气,又道:“接下来得想法子抓住余下名单上的念秧人才行。”
“名单加起来有上千人,咱们要报官吗?”话出口一半汪可受便拧起了眉头,同时语调立转为纠结。“但是念秧人分布之处不一,且有许多人行踪不明,即使上报官府恐怕也只能让一小部分人落入法网吧?”
“汪兄所言不错。”柳青玉与其一般想法,点头以示赞同,之后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金史身上,唇隙飘出意味深长的笑声。“再者,难保有人官匪勾结,地牢里走一遭第二天就出来了。”
金史浑身猛地一震,只感寒气一阵阵袭上心头,又不清楚是何处被柳青玉慧眼看出了破绽,只能忙不迭冲着柳青玉讨好地笑。旁边野菜老太瞧见他这样,冷哼一声,冲上去就是拍拍的两巴掌,扇得金史眼冒金星。
鉴于自家岳母险些受念秧之害惨死,徐商人恶心透了金史一类的念秧人,是以而今听闻可能拿对方无可奈何,他急得直抓耳挠腮,忍不住跺脚道:“那岂不是只能任由那群可恨的骗子继续为恶一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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