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好了，只是我接受过一些训练。”
　　他温和地凝视着对方：“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还是挺显眼的。”
　　彼得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下来，用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你们哥谭人，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样。”
　　敏锐的不可思议，也温柔的不可思议，明明他的苦水都没往外倒，却已经感觉到了安慰。
　　这种感觉彼得并不陌生——在复仇者联盟的大家身上，都很容易感知到这种气质。
　　队长他们都经历了太多，时间和苦难才能打磨出这种可贵的温柔，年长者历经千帆，温润而泽，却不会看低他的烦恼。
　　那杰森为什么又能给他同样的感觉？
　　看见彼得不吱声，杰森纠结地拽了拽头发，声音又轻了一点：“嘿，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我们是朋友，朋友的意义就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不是吗？”
　　杰森是真的想彼得好，蜘蛛侠和他日常打交道的人都不一样，他有着自己这种人早已失去的东西——对世界的爱与信任，和好过头的心眼。
　　之前脑子进水的时候，他一次次地把彼得拉到浑水里，而彼得却不惜搭上蜘蛛侠的好名声，只希望能拉他一把。
　　杰森看着彼得，就像看着哥谭人永远也无法成为的奇迹。
　　彼得揉了揉鼻子，声音低落：“谢谢你。”
　　“……是斯塔克先生。”
　　“变化是从前一段时间开始的，不对，好像是一夜之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斯塔克先生突然变了。”
　　杰森抿住唇，认真地聆听。
　　“我没办法描述出来这种变化，他的行为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参加宴会、拯救世界，偶尔和国会吵吵架——但我就是知道他不是以前的托尼了。”
　　彼得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珠透亮透亮的，用恳求的神态对着杰森：“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杰森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彼得看上去得到了点鼓舞，咬了咬嘴唇：“我的蜘蛛感应，第一次对着斯塔克先生起了作用。”
　　蜘蛛感应是彼得拥有超能力以后觉醒的一种警示能力，更像一种第六感，能够提前警示危险，经过训练后，甚至可以闭着眼睛躲子弹。
　　——可它不会对彼得认定无危害或信任的人起作用，举个例子，梅姨曾经在彼得不注意的时候，用香蕉砸到了他的脸。
　　彼得继续讲：“有一天斯塔克先生从我背后出来，差点被我一拳砸在脸上。”
　　“哇哦，kid，下次小心点。”明明斯塔克先生在说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话。
　　可那一瞬间，他在托尼眼睛里，看见了一种上帝般的不悦。
　　高高在上，不似凡人。


第一百零五章 钢铁之心
　　彼得知道, 托尼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事实上，他伪装的真的很好。
　　如果没有bug一样的蜘蛛反应。
　　彼得是一个粗心大意的青少年，可一旦对上在意的人, 他却比谁都细致。
　　斯塔克先生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 就像看见了什么麻烦的东西——如果只是对他还好, 但波茨小姐, 甚至连哈皮都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彼得去问哈皮, 胖乎乎的司机叹了口气：“唉, 可能托尼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给他一段时间, 彼得, 别责怪他。”
　　可彼得分明觉得托尼是换了个人，再也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冰冷幽深的棕色瞳孔，独自一人时漫不经心的笑容, 晦暗不明的神色，还有那雪白雪白, 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的钢铁盔甲。
　　钢铁侠的盔甲是冰冷的，可金红色的涂装只要看一眼, 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
　　杰森听完, 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
　　这听起来有点像超人中了氪石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以前他和达米安在神盾局遇到的那个钢铁侠和九头蛇队长, 杰森不认为一个被称呼为【拯救世界的圣女】的人，心态能健康到哪去。
　　想拯救世界的人, 不是偏执狂, 就是神经病。
　　他想了想, 觉得事情挺麻烦，但又不想给眼前的小蜘蛛增加心理负担, 就宽慰他：“别担心，不就是性格大变，我见得多了，光是哥谭阿卡姆我就能找出一大把。”
　　彼得：……
　　彼得音调上扬：“阿卡姆？”
　　系统：【你可真是个安慰人的小天才。】
　　这么一说，杰森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秃噜了话，想了半天，只能干巴巴地：“那什么，超人，超人也经常因为氪石变得丧心病狂，比如说粉氪石红氪石这些……老蝙蝠有丰富的应对经验，都在蝙蝠洞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记起来卢瑟那里有把人格转换枪，实在不行，我们去把那个枪弄到手，去给你的斯塔克先生打上一枪。”
　　小蜘蛛眼睛一亮，杰森说的太胸有成竹，姿态又足够轻描淡写，无端就透露出靠谱的意味来。
　　他结结巴巴地：“噢……这样就好，真不愧是哥谭，也不愧是韦恩先生。”
　　这种待遇是他在复仇者联盟感受不到的，倒不是说复联没有正联见多识广，这完全是性质决定的，复联是一个半官方的英雄组织，搜集到的信息都被神盾局这些机构列为机密，只有队长这样的复联领袖，都不一定能说对此全部清楚。
　　但正义联盟不一样，联盟成员本身就是高度异化的，他们各自拥有着自己的秘密身份，所谓的联盟领导也只是一个松散的称呼，而蝙蝠侠作为正联顾问，是整个联盟的信息中枢。
　　彼得成为超级英雄的时间并没有很长，活动范围尚且局限在那些变异的怪物身上，而蝙蝠侠已经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宇宙级的战争，加上正义联盟有绿灯侠这样的百科全书——绿灯戒指里储藏着整个宇宙的知识。
　　彼得突然想起了什么，焦虑地搓了搓手指：“可是你和蝙蝠侠……？”
　　杰森和蝙蝠家族的矛盾一定不会少，加上所有人都以为蝙蝠侠死了，那之前声势浩大袭击哥谭的杰森，一定会成为所有人怪罪的对象。
　　托尼以前给他讲过蝙蝠家族闹矛盾的方式，第一次听的时候，小蜘蛛差点下巴都没了。
　　大打出手，父慈子孝，时常搞一搞生死局。
　　杰森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蜘蛛侠能成为超级英雄排行榜上，成为和超人争第一名的存在。
　　他太有同理心了，这个听起来很寻常的特质，却是无数人永远都够不着边的东西。
　　小蜘蛛真的能理解每一个人的难处，他体贴每一个人，是最亲和的超级英雄。
　　没有一个纽约人，没受过蜘蛛侠的帮助。
　　杰森摸了摸耳朵后面，叹了口气：“还好——嗨彼得，和小红打个招呼？”
　　彼得一愣，左右看看，没看见什么能打招呼的东西，周围除了杰森就是布鲁猫，再没有第三个人。
　　呃……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对准前面的空气，摇了摇。
　　“嗨？”
　　杰森很无奈地拽过彼得的手，指了指窗户外面。
　　“……罗宾！”
　　“我已经不是罗宾了，以后叫我红罗宾吧。”
　　提姆轻巧地从窗户翻进来，无比自然地从柜子里取出咖啡机，开始磨豆子。
　　彼得：……
　　他惊慌失措地看看杰森，又看看提姆：“这不是新房子吗？”
　　杰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是，只不过是这个小控制狂安排好的，所以刚才那些我就不用再向你转述一遍了？”
　　提姆又叮铃咣铛地翻出一瓶可乐，扔给小蜘蛛：“不用——在你们说话的功夫，我尝试着入侵了一下斯塔克集团的人工AI，结果相当地出乎意料。”
　　“让我看看。”杰森掰过提姆的手臂，他的制服腕部镶嵌着微型电脑。
　　“密码是？”
　　杰森又扫了一下，挑起眉梢：“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