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没有理会他, 继续慢条斯理地：“队长, 我挺好奇的——是什么让你们对我一直保持视而不见？”
　　“我不相信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不安定因素。”
　　史蒂夫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托尼还好吗？”
　　“唔。”安东尼往侧面瞥了一眼：“活蹦乱跳的。”
　　史蒂夫放下一点心来。
　　娜塔莎注意到他的表情, 女特工用不着沟通, 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打了个手语。
　　【是安东尼吗？】
　　史蒂夫点点头。
　　安东尼说的没错, 复仇者联盟都知道他的存在, 即使他在旧金山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复仇者联盟也诡异地保持着沉默。
　　彼得找不到复仇者，是因为复仇者不想被找到。
　　在安东尼和九头蛇队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时间旅客】就成了他们这类人的代号，神盾局重组后以他俩为线索, 开展了地毯式的搜查。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么多人选择回到过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拯救世界, 大多数人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弗瑞！”在安东尼推出绝境病毒的时候, 史蒂夫已经不止一次表明不满：“他是在践踏我们一直捍卫着的存在——我需要阻止他。”
　　“不、队长。”光头局长微妙地投过视线：“我们的确要阻止他, 但不是你。”
　　史蒂夫愣住了。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是史蒂夫罗杰斯, 你是最不适合去旧金山的人。”
　　安东尼……那个被称为白色上帝的人, 无论变了多少, 他都是托尼斯塔克。
　　神盾局用最智能的人工AI模拟出上万种可能性，最后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答案。
　　【什么也不做。】
　　钢铁侠是个划时代的天才, 创造的机器人失控都差点毁灭地球，而一个掌握未来技术又不再坚守原则的钢铁侠，那就是一场灾难。
　　神盾局已经吃够苦头。
　　安东尼并不是反人类的反派，他只是创造了一个神选之国。
　　神盾局能兜得起被赶出神国的普通人，妥善安置好他们的生活，但神盾局兜不起一个发疯的上帝，尼克弗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而美国队长，是最有可能激怒他的存在。
　　他不能承担一队复仇者在旧金山内战的风险，特工头子这些年已经吃够了教训，他在第一时间，就下达了任何人不得进入旧金山的命令。
　　蓝色大兵被他拒绝后，回到房间里，沉默了一整天。
　　等他出来，他再也没有提起过安东尼。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美国队长的举动，就连安东尼也不能理解。
　　史蒂夫调整了一下头盔，让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但尼克弗瑞的警告幽魂般地出现在脑海里。
　　光头局长很少这么坦率：“队长，我一辈子都在为多疑付出代价，有些是必要的，但有些完全可以避免，安东尼并没有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我们调查了注射绝境病毒的实验体——除了修复人体缺陷，再没有任何副作用。”
　　“你好好想一想，托尼斯塔克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定义托尼斯塔克？
　　天才、亿万富翁、花花公子和慈善家、报销战损的资本家、很不坦率的朋友、心肠很软的好人？
　　【——以凡人之躯承钢铁之心。】
　　史蒂夫收起了盾牌。
　　就算他要做正确的事，但代价不应该由其他人偿付。
　　安东尼没什么耐心，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队长，别告诉我你哑巴了。”
　　史蒂夫捏紧拳头，三两下揍飞了一只怪物，他捏住通讯器耳麦，眼神冷厉，一字一顿地：“因为你是托尼——我相信你。”
　　【我相信托尼斯塔克始终是个英雄。】
　　战场另一边，安东尼蓦地怔住了，被怪物撕咬了几下共生体盔甲后，他才反应过来。
　　史蒂夫：“你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就把线路恢复正常。”
　　安东尼沉默了几秒，轻笑一声：“再见，史蒂夫。”
　　他掐断通讯，从身上摸出了一只款式老旧的按键手机，手指在呼叫键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再见。】
　　托尼急急地扭过头：“你他妈——”
　　下一秒，从旧金山升起了无数无人机，颜色是刺目的白。
　　“……无人机已进入攻击模式，请各位公民立即到指定场所避难——”
　　“什么玩意！滚开！”
　　“天，我就知道还有机器人——”
　　无人机盘旋了两圈，飞到还来不及离开的民众前，吐出一只小小的针剂。
　　“……请注射绝境病毒。”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死板的机械声，那声音里蕴藏着不可一世的风发意气，轻松而又快活。
　　“……噢。”
　　“原来是钢铁侠。”
　　一个叫唤的比谁都惨的中年人，摸了摸鼻子。
　　原本惊慌失措的人们迅速冷静下来，毫不犹豫地取走针剂。
　　无人机完成救援任务后，就迅速变形成人形往上飞，钢铁军团遮天蔽日，几乎挡住了太阳。
　　在银白色大军的最前面，有一具纯白色的盔甲，他飞行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没入进黑洞里。
　　天空中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声，像是利维坦被击中了阿喀琉斯之踵。
　　绚烂的彩色光芒从黑洞中迸射而出！
　　紫色巨人用力斩下长刀，但怎么也突破不了十戒形成的能量场，又惊又怒地：“你是谁？”
　　男人叹了口气：“我可没想过自己要打第二次响指。”
　　他缓慢地举起手，“I am Iron Man.”
　　**
　　地球上，绿巨人咆哮一声，又被无数小怪物咬住身体，坚硬的绿色皮肤已经出现划痕，史蒂夫正在和一只巨兽对抵，他的膝盖因为承受太多重量而弯曲，脚在混凝土地上踩出深印。
　　九头蛇队长撞破复仇者大厦的玻璃，随手拽过一辆摩托车。
　　托尼复活后并没有去找安东尼复仇，恰好相反，他和史蒂夫一起，从大西洋的基地里，找到了九头蛇队长。
　　在托尼和班纳的医学治疗下，九头蛇队长终于打破了精神桎梏，重新成为史蒂夫罗杰斯。
　　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战场赶。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泰坦星的生物兵器突然失去了气力，变成软绵绵的一滩，躺在地上不住地挣扎。
　　托尼掀开面罩，一脸震撼：“……这些丑东西是没电了？”
　　他从半空中落下，用脚尖小心翼翼地踢了踢：“它还活着吗？”
　　“……托尼！”
　　罗杰斯踩下刹车，他很罕见地没有控制好力气，踩断了那块金属板。
　　九头蛇队长的蓝眸隐约有点发红，他从尸山血海中淌过，走到过去的自己面前：“他在哪？”
　　史蒂夫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地上的怪物蓦的瘫软下去，一点一点地沙化。
　　罗杰斯闭上眼睛，沉默了几秒后，再睁开。
　　“他和你说了什么。”
　　史蒂夫如实转述了：“他说——再见，史蒂夫。”
　　九头蛇队长垂下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地上的沙子，勉强勾了勾唇。
　　“这个……老一点的老冰棍。”托尼站在史蒂夫身边：“你还好吗？”
　　“我很好。”罗杰斯抬起头：“战斗还没结束，该去下一个战场了。”
　　**
　　哥谭街头。
　　杰森一脸狐疑地退出通讯线路：“就这样……？不是，你们这些未来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陶德随手扣下扳机，击毙一只类魔，很无奈地：“我早就说过，你们不用在意我们这些人。”
　　说完，他把手里的武器转了个方向，握着枪口，把它递给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