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重飞]流年记
重楼打断了他的话:“技不如人罢了,如果反过来,我也是这个态度。”他眉宇间,有桀骜,有恣意,也有决绝:“你我不管胜负如何,都不是怨天尤人之辈,不是吗?”
“真该让那些人看看,他们眼中的鲁莽之人…”飞蓬的笑依旧锋锐,但不再带着试探和揣测,而有了平日里的舒缓,又带了几分善意的调侃:“私底下有多咄咄逼人,又有多深不可测。”
明白飞蓬已是承认,重楼倒也语带调笑:“让你看见已经便宜你了,你还想带几个人来看?!”他耸了耸肩:“再说,这一路我们相互戒备,就差没相互捅刀,偏偏还勉强同行,你不觉得很累,连战斗都无法尽兴?”
“哼!”飞蓬轻嗤一声,却并未反驳。
重楼说得没错,因为这份戒备,他们俩始终都要保存一部分体力。这份保留让生死之战有了不小的水分,历练的效果自是大不如前。
甚至,面对能解决的敌人,因为彼此间的戒备保留,战局变成了疲于奔命。害得双方不得不费劲逃走,最终一无所获不说,险些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那么,到此为止。”飞蓬没有废话,也没有找借口掩饰:“接下来,你我都不再保留。”他的笑意多了一抹捉狭:“做饭交给你了,你火系法术端的是举重若轻。”
重楼的笑容一僵,但还是点了点头,只嘟囔了一句:“那你不许只吃不干活!”
“放心,我负责寻觅食材,保证质量。”飞蓬柔声说道:“这一点,保证你放心。”他可是神农教出来的!
流殊秘境
“啊嚏!”分了一半神魂继续建造九幽,比平时虚弱很多的神农重重打了个喷嚏,浑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往温暖的被窝里蹭了蹭。
伏羲睁开眼睛,无奈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神农嘿笑道:“你家小飞蓬肯定在惦记我。”
伏羲很不解:“为什么是飞蓬,你怎么不猜是蚩尤?”
“蚩尤最近很忙,忙得没时间想我。”神农语气笃定:“倒是飞蓬,他出去历练了,还拉着小重楼,估计是自己做饭呢吧。”
伏羲沉默了一瞬,好奇的探出了神识。下一瞬,他干咳一声撤了回来:“这么做,不地道吧?”蚩尤竟一个人出发,去寻混沌异兽的晦气,并且打包了好几只被降服的兽族,将之丢入兽族牢狱。
“那是蚩尤自己有本事。”神农洋洋得意:“谁让你神族没谁有这个实力呢!”
被说得有了攀比之心,伏羲默默瞥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不再吱声。在神农第二次打喷嚏之时,他悄悄致使一只风灵,给飞蓬传了一句话过去。
彼时,飞蓬才经历一番苦战,正和重楼一道,仰面倒在战场上平复急促的呼吸。听见伏羲要求他击败灵气充沛、属性偏向神族的异兽,逼令异兽带着一家老小归属神族时,飞蓬的脸色微微色变,为难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坚定,以及少许失落。
“怎么,谁给你命令了?”重楼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飞蓬轻轻呼出一口气:“接下来,我们分开。”
闻言,重楼只是稍稍一怔,便明白过来。他的唇角,顿时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看来,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得避开我?”
“你可以阻止,只要有实力。”飞蓬心情不好,语气自是算不上好。这么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当真重伤无法办事,师父是会不闻不问,还是对他失望呢?
重楼却仿佛猜到了飞蓬的心思:“别干傻事,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搏得他人重视,那是不自信更不自惜的表现。”
“重楼…”飞蓬阖上眼眸:“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人真的很戳人伤口?”重楼总能戳中别人的要害,先前对付敌人是如此,如今看破人心亦是如此。
重楼默然无语,翻过身来看着飞蓬的侧脸。少年平素的冷静沉着还残留在脸上,可那抿紧的嘴唇和拧起的眉头,只让他读出了潜藏的委屈。
“别想多。”有一瞬觉得这样的飞蓬很脆弱,重楼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抚飞蓬的眉心:“你是个人,最重视的应该是自己的利益,不要被他人牵制。尤其是对于……那个教养了你,却只把你当工具的人。”
飞蓬整个人僵住,他躲开了重楼的手,也拒绝了他的安慰:“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咳…”重楼似乎也发觉不妥,讪笑一声收回手:“抱歉,我不该插手你的私事。”他重新躺倒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嗅着四周的血腥味,低声说道:“但他如果让你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我便坚持我的观点。”
飞蓬沉默了片刻,起身离开。
这一回,重楼没有阻止。他看着飞蓬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打心眼希望飞蓬能够想通。若一个人不会爱护自己,便注定会伤痕累累。到时候,别说身居高位了,飞蓬能不能活到战后,都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重楼:飞蓬,来,干了这碗毒鸡汤!
伏羲:我打死你个离间我们父子师徒关系的混账!
PS:赤霄没挨打,是因为骄虫主动撞上去,他害重楼错过了时间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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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相逢一笑再携手
自从九婴下落不明,寒溟之泽便多了一些人烟,其中不妨搬迁来的异兽,以及吸引来的各族历练者。
此刻,飞蓬便孤身一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他的脑海里,时常回响起重楼的提醒,缓慢而诱惑的唤醒一直压抑的私心。
是的,师父最初是把自己当工具培养,而自己因这天命,固然是要为神族卖命。可是,师父对神族没什么信心,自己只要在战争之中保住神族,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个底线,自己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旁敲侧击,才确定下来绝不会有误的。既如此,我为什么要苦心思量、提前布局,就连个历练都要耍弄心机,弄得自己精疲力尽呢?
想到的这一霎,放弃的心思占据了上风,飞蓬缓缓坐了下来,在一块礁石上迷茫的发着呆。但他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正巧扣住了近在咫尺的剑柄。
锋锐的寒气当即传来,飞蓬指尖一动,垂下眸子神情怔忪的看着照胆神剑。那一日,伏羲的欣慰和满意再次引入眼帘,而飞蓬的神情亦渐渐平静下来:“我这是在纠结什么呢。”
“顺从己心,顺从己心,差点忘了!”他莞尔一笑,拔出了照胆,用指腹轻蹭剑身。是了,不该为重楼之言动摇的,即使那是好意,看见的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再者,师父心中,自己究竟有几分重量,也不是现在该探究的。
说到底,这百年内,自己虽不得神族高层真正的信任,可真心换真心,也收获了来自于同辈青年们最赤诚的敬服。这足以让自己为他们披荆斩棘,在接下来残酷的战争中,搏出一条生路了。
“我的剑,是为守护。”眼前晃过一个又一个信任的眼神、期待的表情,勇气与责任于胸中凝结,飞蓬阖上眼眸,唇角微微扬起。他周身,气息圆融如意,隐与周遭环境融于一体,竟又做出了突破。
飞蓬的突破,于他本人无疑是惊喜,但身处寒溟之泽却总归不够谨慎。这不,百年前被飞蓬设计赶出老巢的九婴,恰好在附近。
似这等天地凶物,自有妙招——他自水泽中悄悄冒了个头,翅膀几乎无声无息的扇动,本就浑浊的水泽轻微波荡,几不可闻的腐烂味道从水中传出,弥漫整个空间,但细微的让人不觉得奇怪。即使是和幻境隐融一体的飞蓬,在中招的最初都没能察觉。
“骄虫,父神给你的任务,是助九婴夺回老巢?”远处,一道人影立于草木阴影之后,谈笑间将声音控制在方寸之间。
骄虫的隐藏比重楼还要专业,毫不嫌弃水泽中本就古怪的异味,很轻很轻的声音飘出:“嗯。他看见飞蓬,就把老巢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