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被他派人拖下去的萧何与曹参二人,自也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被打晕后捆了起来,预备一道带回咸阳去。
之后不论那俩愿不愿归顺大楚,他总归是能保住那俩人性命的。
待那憨帝的天下彻底坐稳了,这俩人若还不愿留下
干活,也兴不起甚么风浪,便放了得了。
吕布神色漠然,心思却不知不觉中,飘回了白门楼下的那日。
能谋善划
、方却心如死灰的萧何。
那骁勇善战、忠心耿耿的曹参。
曾几何时,他也有着刘耗子的福气!
时隔多日,被
这似曾相识的情景一激,他久违地想起了那同样脑子灵光、平日未少下心思劝他的唠叨公台……以及那平日任劳任怨,纵
生气也只闷着,该干的活一样儿不少的闷葫芦伏义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横竖他死都
死了,压根儿也不会去计较他俩是否另投他主。
他宁愿他们活久一些,最好多在那曹老贼耳边念叨念叨,叫那装贤能
的老贼头痛症多犯些,好叫他出口恶气。
——而千万莫要脑子犯轴,叫那曹老贼给光明正大地剁了。
他今日放过
了萧何与曹参,只愿自己被缢杀于白门楼那日后,曹老贼也如他这般高抬贵手,放过了陈宫与高顺。
吕布越想越心烦
意乱,干脆不看场中人。
只他目光乱扫一阵后,却倏然凝住了。
韩信正欲寻贤弟在问问时,忽见贤弟下颌僵在半
空,虎目缓缓瞪大,仿佛看见了甚么不可思议的物事。
可有不妥之处?
在韩信惑然不解的注视下,吕布僵硬万分
地扭过头来,直直看向那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几埋入地面的脸下,却有一片刺目猩红渐渐漫开的刘耗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
……不至于罢?
吕布依稀记得,自己方才只因那难听话极不痛快,踹上那脚时,应是用力不小。
可这刘耗
子命硬得很,怎么说也是个能打仗的马上将军,这一身肉可不是白长的。
怎么可能连他那一踹之威,都吃不住?
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漫上心头,吕布几乎是屏着呼吸,面色凝重地走进前去,俯身伸手将刘耗子翻过身来。
却见刘耗
子躯体僵硬无比,似块木头般被一下翻了过来。
吕布定睛一看,骇见这耗子的双目半阖,却已涣散,鼻口具有被糊成
一团的干涸血迹……
他娘的,这耗子装死本事实在厉害,竟险些唬住了老子!
吕布硬着头皮揣着明白装糊涂,于
心里大骂刘耗子狡猾后,下一刻便伸手去探其鼻息。
——气息全无。
气息能通过屏吸作假,哪儿能当真?
吕
布仍不死心,又黑着脸,以指腹探那刘耗子的颈侧。
然人早已死透了,哪儿叫被他几下探回来?
将那冷冰冰的脖
颈按了整整一圈儿,也没能按着半点热气或跳动的吕布……
他双目无神,往地上茫然一坐。
——一颗心仿佛也跟
着“咚”一声坠地,彻底凉透了。
第92章
三十万楚军不疾不徐地朝咸阳回返着, 不久前派出了章邯与钟离眜二将,命
他们前去收拢前秦镇北军势的项羽,亦很快得到了消息。
自前秦覆灭后, 失了需效忠的君王,也失了粮草供应的镇北
军苦苦熬了数载,在一个月前再撑不下去, 终于分崩离析。
除少数兵士思恋家人,不惜长途跋涉亦要返乡外,大多人
选择于驻地一带流散,或是务农,或是沦为当地豪强的爪牙。
正因如此,章邯与钟离眜此次奉命前去,虽仅带了一万
人探探风头, 竟是足够应对这种场面了。
曾为前秦少府的章邯, 自为其中不少前秦将领所熟悉。
见他背弃朝廷、
转而投降项羽后, 非但活得好好的,还再度扶摇直上, 身肩要职……
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站在跟前,叫本还有些摇摆
不定的镇北军将士,很快便下定决心, 表达了愿意归顺之意。
虽费了番功夫, 但凭着章邯的强大号召与钟离眜的鼎力
整顿,在一个月后,这支分散才一月的镇北雄狮便如河流入海般, 顺利汇聚起来。
镇守边境多年的士兵重新披上战甲
,握着兵器,昂首挺胸, 雄赳赳地排列军阵的架势,清一色的肃杀冷冽,姿仪间丝毫未见生疏。
不论是陷入混乱数载
、由项羽引领楚军,强势一统的中原大地;还是这支游离失所、茫然解散的北疆军得到招抚,再受统筹;这二偌大动静,
皆引起了匈奴单于冒顿的高度警惕。
自弑父夺位以来,冒顿面对东胡的趁火打劫数度隐忍,屡屡示弱。
直至对方
彻底放松警惕,全然轻视于他时,再悍然起兵,不仅轻易杀死了三番四次羞辱于他的东胡王,更抢光了敌国的百姓与财产
。
冒顿自傲于麾下那三十万军士,无不是马背上的好手,甚擅拉弓射箭。
然他也清楚,中原兵势更多——单是镇
守通往肥沃中原的北边门户的军势,就有整整三十万,更遑论阻挡在他铁蹄之前的,还有那叫骑兵与精弓都奈何不得的高
大巍峨的城墙。
尽管对南边沃野眼馋已久,但也知晓那支可恨的镇北军就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冒顿可谓极为慎重
。
他见那镇北军仍在,索性趁着诸侯混战、局势不明时,继续向西发兵赶走月氏,再向南进军,吞并楼烦等势力。
然而在他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镇北军土崩瓦解、不击自溃,心知昔日由秦将蒙恬夺走的前秦北地防守几等于无的大好
时机,正要挥师难下时,事态竟就急转直下!
前秦将章邯与那楚帝心腹将领钟离眜一道北上,竟生生赶在他发起攻势
的前夕,将那自嬴政死后还阴魂不散、叫他如鲠在喉的三十万镇北军重又收整起来了!
冒顿纵使心中大恨,也不得不
另做打算。
由此多少可见,那中原皇帝于对镇边军颇为重视,那他欲夺回河套县邑,怕是越发艰难……
冒顿不得
而知的是,这位姓项的新皇帝在爱将的督使下,非但要重整前秦军势,甚至还意在北伐,欲要开拓疆土。
对于项羽忽
关心起北疆防务的举动,不仅触动了利益攸关的匈奴单于,更勾动了一名唤娄敬的齐人的心思。
他曾于陇西驻守,常
常需与外夷打交道,对此甚是熟悉。
他敏锐地品出这或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因而不惜离了职守,专程赶到咸阳来
,又辛苦托了一位同为齐人的将领的引荐,才得了入宫觐见陛下的机会。
见他还身着塞外见的寻常褐衣,一副风尘仆
仆的模样,就要入宫面圣,那位引荐他的前齐将领不由劝阻:“我已令下人为君备了衣裳,何不沐浴更衣,再去觐见?”
娄敬却振振有词道:“*臣衣帛,便以衣帛觐见;衣褐,便以衣褐觐见,保持我的本来面貌,不愿欺瞒天子!”
见
他执意如此,那前齐之将始终感到不安,唯有先行入宫,将此言告知项羽。
项羽静静听完,目露一缕讥讽之意,淡淡
道:“本来面貌?”
见陛下心情不虞,那前齐将军吓得满头冷汗,当场将头埋得更低了。
对非要独行特立,给他
惹来偌大麻烦的娄敬,更是在心里唾骂了百遍。
项羽冷然道:“若他坚守本来面貌,何必擅离职守,特至咸阳?”
如此别有用心,倒会投机取巧得紧。
旁的不仿效,单单胆敢仿效爱将于封赏日仍着战袍、以本来面目觐见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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