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李昭明摸摸下巴, “好吧, 那就先放着。”
他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换过去, 先在这边修养修养, 等等去跟原主打个招呼。
都是一个人应该...莫得问题?
李昭明不确定地想。
外面传来了些许声响, 左摇摇右晃晃的轻剑瞬间立起来, “嗖”的一声钻回他眉心。
李昭明摸了摸额头,正要掀开床帐, 先见一只芊芊玉手拉开了帘子。
平阳公主正一手端着药碗, 见他醒来, 面上顿时惊喜。
“大哥, 你可算醒了!”
床帐被后面的侍女卷开, 平阳坐在边上, 捧着药碗拿着勺子就要喂他喝药。
李昭明慌忙挡住,道:“我自己来吧。”
他真的没病,这具身体的素质也相当不错。不过他要是不喝药, 大概眼前的妹子就真的能哭给他看。
李昭明一口灌了药下去,感觉自己能升天。
平阳适时地塞了蜜饯过来,借着蜜饯去了口中苦味,他心道还是妹子贴心。
至于弟弟,呵,臭小子一个比一个熊。
平阳见兄长皱着脸仿佛视死如归一般喝药,只觉得心中有些好笑。
她从前见到的兄长,只是对方表现给她们看的模样。后来云梦泽得见真颜,也少见这等鲜活的表情。
险些忘了,很久以前,兄长也是个恣意的性子。
许是那些年的责任压在他身上,九州安危尽数系他一人之身,让兄长硬生生磨灭了原本的少年意气。
侍女接过药碗,端着托盘离去了。
平阳轻声道:“大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这问的大概是被他搅和了玄武门后,接下里的打算?
李昭明眨了眨眼,其实要他说,他二弟当皇帝挺好的。
本就是天命帝皇,那会儿在玄武门时,对方身上的紫气能闪瞎他的眼。
按理来说初唐皇位更替,本就是新旧势力的争斗。加上他曾经去过几次其他世界,看那些世界的历史进程,他那个爹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或许是为了制衡,或许是为了打压李世民的势力,总之是把长子抬了出来和对方打擂台。
与其说是秦王与东宫的争斗,不如说是秦王与皇帝的争斗。东宫太子被架到最高处,自然与秦王势同水火。
这是大部分华夏历史进程上,初唐那场血腥夺嫡的缘由之一。
但是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沉默太久,让平阳误会了他的意思。
眼前青年许是半个月不见天光,纵使喝了药,脸上也依旧苍白无血色。
平阳心中某处,宛如小刀在一点点细细绞开般。
袖子里的手用力收拢,指甲嵌入掌心,痛楚让这位战神公主稍稍保持了理智。
平阳公主道:“大哥,玄武门至此,莫非你改变决定了吗?”
李昭明满头雾水。
什么玩意儿?决定?
原主这个玄武门之变,果然另有玄机。
只听平阳公主道:“我见那天日坠长安,便知定是出了变故。大哥...你后悔了吗?”
后悔瞒着我们,定下了这等计划。
平阳虽是这般问,却也知晓她们与眼前的兄长早已渐行渐远。论关系亲近,她们许是还比不上太极殿中的灵族之首,也不如云梦泽中守着莲灯的明珠灵魄。
至少这两位,是自兄长少年之时便长伴身侧的。
若非灵族之首,那方玉玺有意为之,她大抵也如世人一般,信了兄长是表面那放浪模样。
说来,二哥要被骗的更惨些。
想到这里,平阳苦笑,若是二哥知道缘由...罢了,二哥不会知道的,大哥也不会让他知道。
李昭明心中疑惑,他脑海中忽而闪过原主记忆回廊中的某些画面,不动声色试探:“我从不后悔。”
依他对自己的了解,若是真的决定了什么,那是十只金乌都拉不回来的。
李昭明话音一落,眼前女子英气又妩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大哥。”
平阳公主征战沙场多年,从未在人前流过一滴泪。但此刻,她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哽咽,“你不能再想想吗?她说的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大哥,怎么会是你,为什么要是你。”
美人垂泪,当真是一副极为惹人怜惜的画面。
李昭明顿时头大如斗。
“你哭什么?”当年他就不怎么会哄妹子,这边更是实在摸不准这边的自己是怎么跟弟妹相处的。
李昭明手指蜷了蜷,到底还是伸出来为她拭泪。
“没有为什么。”他叹了口气,“只是这一次刚好轮到我。”
“从古至今,又何止我一人?”
李昭明自己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开口忽悠妹子的时候其实心里完全没底。
老实说,他确实觉得这边的自己不太对劲。
落入此间的一瞬间,他隐隐觉得这边的世界有点奇怪。不过那时候他自己神魂动荡太大,又立刻被拉入了原主身体里,那时察觉到的违和感便忽略了。
曾意外闯入原主记忆回廊,虽然看到的不多,但感知到的那种情绪却极为复杂。
悲伤也好,绝望也好,委屈也好,欣慰也好...千般思绪糅杂在一起,到最后仿若尘埃落定一般的平静。
记忆回廊里闪现的大泽雾起、泗水奔流,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世上有那么多的人。”平阳哽咽道:“为何偏偏是你。”
“世上有那么多的人......”尽管不是他的血亲,这边的平阳,终究也是李建成的妹妹。
李昭明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为何偏偏就是李家得了天下?”
“平阳,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
“值得吗?”
“来日青史不会记得你的名字,那上面只会写,太子建成兵败玄武门,秦王问鼎至尊之位。”
她早就想问了,值得吗?
“说什么呢?”
李昭明叹了口气,“在‘我’之前,这其中又有谁的名字,被史书记住了吗?”
“记住那些的,是你头上的天,你脚下的地,你走过的山川湖海,你见过的万物众生。”
平阳泪如雨下。
*
秦.王府。
今日他们所讨论出来的的方法,依旧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部下散去后,秦王妃便带着侍女进来了。侍女手中,还端着她今日亲自下厨房炖好的骨汤。
“世民,休息一会儿吧。再这样下去,你身子再好也顶不住。”
灯火下,秦王妃面容柔和,温声劝着面上有些焦躁的丈夫。
这半月秦王事务更加繁忙,压力也比之前更加大,秦王妃所能做的,只是为丈夫打理好身后的一切。
她素来蕙质兰心、善解人意。
“观音婢。”李世民合上手中书信,见到妻子温婉面容,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顿时沉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让你忧心了。”他接过妻子端来的骨汤,象征性舀了几口。
骨汤被炖的奶白,里面骨肉软烂,入口鲜美滑浓,想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孩子们都睡了吗?”
“这个时辰了,自是都睡下了。”
秦王妃早屏退了侍女,此刻书房里只有夫妻二人。
“你在外面那么辛苦,我哪能让他们来吵你。”她轻轻笑了笑,注视着李世民的眼神满是爱意与柔和。
“我知你总是看重我的。”
李世民也笑了,他二人少年夫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说来好笑,这大约也是朝中不少看中长幼的所谓元老,比起长兄更容易倒向他那边的原因之一吧。
因为他的兄长,大唐的开国太子,至今没有妻室,自然也无子嗣。
秦王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
她于前朝干涉不多,唯一坚信的只有丈夫。李世民要做什么,她便是对方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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