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抬头去看朔茂老师的侧脸，发现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并不是在自嘲或是自我贬低，而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觉得。

　　他大脑一热，猛地站了起来，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大吼：“您才不会成为卡卡西的耻辱，您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耻辱！”

　　朔茂似是没想到带土会这么激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连您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带土小声地问。

　　朔茂沉默了几秒，就事论事地说道：“他们没有说错，这个任务失败了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因为我的错误选择，会有更多木叶的忍者死于战场之中。而我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同伴。听了这些，你仍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吗？”他的语气说得上温和，内容却有些咄咄逼人。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像仍然怀抱美好信念的小鬼问这样尖刻的问题。

　　“大人说的那些利益得失那种东西我不管，您可以说我任性，但是我绝不能坐视同伴死在我的眼前。或许在大人的眼中，不完成任务的人是人渣，但是对我来说，不珍惜同伴性命的人连人渣都不如！我成为忍者是为了变强，变强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同伴，如果我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在我眼前，那我还当什么忍者？”

　　朔茂有些恍惚。

　　大人总将这些话评价为意气用事或是天真幼稚，有的时候他却觉得，那是因为大人已经没办法再说出这样的话，才必须装出不屑一顾的嗤笑模样。

　　“即便您自己都觉得自己错了，我也不会承认的。难道您希望看到，卡卡西有朝一日为了任务放弃我或者琳的性命吗？”

　　“你这只是在强词夺理而已。”虽然他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带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和动摇——起码不再是刚刚那副心存死志的样子了。

　　于是带土再接再厉地说：“我一直都很崇拜木叶白牙，就是因为听说他是个非常注重同伴的人。即便您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千夫所指，我、我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您的……”说到最后，他竟害羞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朔茂慢悠悠地问道：“如果我做不了忍者了，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带土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您真的成为为了任务可以放弃一切的人，我才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了……”

　　“那你的崇拜还真是易变。”朔茂调侃般说道。

　　带土急忙反驳道：“不是那样的！”说到一半又没了底气，心虚地补充：“而、而且您不是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嘛……”

　　朔茂叹了一口气，眼中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笑意，“谢谢你今天专门过来安慰我，我感觉好多了。”即便他说的话全是少年意气，谁也不知道他在经历过战争之后是否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朔茂还是觉得安慰——起码还有那么一个人会直言会支持他。

　　……卡卡西那样别扭的性子，即使担心也只会在旁边默默看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这么一想，这两人的性格还真是互补。

　　带土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震惊问道：“什么叫不能做忍者了？难道火影要因为这种小事情开除你吗？”他大有一副要是老师点头了，他就要闹到火影办公室的气势。

　　朔茂安抚他，“不，我只是在考虑申请长期休假。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同事也无法安心地和我合作了吧。”

　　“噢……”带土一开始有些失落，后来两眼放光，很是激动地问：“那是不是证明，您就有更多的时间指导我们了？”

　　“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这种名声差劲的人的指导的话。”朔茂笑道。

　　“那当然愿意了，”带土一顿，急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您才不是名声不好的人呢。”

　　“在这件事情上，你就不用说好听的话哄我了。”朔茂苦笑着说，“我只希望卡卡西不是这么想的——”

　　“他当然不会这么想！”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带土惊异地回头，看见了双手握拳表情严肃的卡卡西。……呃，他身边倒着因他突然松手而不小心摔了的琳。

　　“卡卡西……”朔茂慢吞吞地开口，一时间谁也猜不出他想说的话。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下文，只听他说道：“你难道不是应该在忍者学校上课吗？”

　　“……”

　　几秒之后，卡卡西灵机一动，指着身边的琳说：“我看见这家伙太难受，打算送她回家。”

　　琳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我今天根本没去忍者学校上课。我只是在来这里的路上遇见了翘课的这家伙，让他带我过来而已。”顺便拖延一下时间。她在心里补充道。

　　卡卡西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没来上课，我觉得不对劲才想赶回来。”

　　朔茂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三个小鬼凑在一起，话题分分钟就被带偏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父亲的表情，卡卡西赶紧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我还不是个忍者，所以还不能对孰是孰非下定论。但是，我唯一确定的是，您绝对不会成为我的耻辱。”

　　带土一听，觉得这话不太对，顿时有些急，“什么叫不能下定论？难道你还想说朔茂老师做错了吗？”

　　琳是很能理解卡卡西的想法的——毕竟比起带土，她和卡卡西的心理年龄或许更加接近一些。这事让卡卡西原本被尊为英雄的父亲，在一夕之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对价值观有影响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跳出来打圆场，“你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你给卡卡西点时间，要是以后他价值观真的长歪了，你把他揍一顿再给掰回来呗。”

　　带土一愣，然后歪着头认真地考虑起这种做法，最后甚至一脸赞同地点头。

　　卡卡西：“……”首先，你要打得过我。

　　（三）

　　朔茂看了一眼琳的脚踝，问：“你的脚踝都肿成这个样子了，你家里的大人怎么会放你出来？”

　　闻言，琳瑟缩了一下，可怜巴巴地说：“我偷跑出来的。”

　　卡卡西和带土：果然。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药箱出来。”说完，朔茂就走出了房间。

　　带土趁机嘲笑琳，说：“你不是想成为医疗忍者吗？连这点小伤都治不了还当什么医疗忍者？”

　　“……书里没说怎么治扭伤。”

　　卡卡西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正常的忍者都不会干出扭伤脚这种愚蠢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正剧，我就卡文（。）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原著里的旗木朔茂会自杀，这样英雄一般的人物，正常来说也应该有钢铁般的内心和无坚不摧的意志吧。于是我只能将其归咎于，他和卡卡西的沟通出了问题，而他为了卡卡西的未来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