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将家选择在了这里，而不是在人类的村落定居，就是为了不让夜卜习惯在人类社会里生存，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

　　毕竟是神明，和人类牵挂太多说不定会发生不好的事，而且现在夜卜还没有日后能够清楚分辨善恶的成熟思维，很容易被人牵着走。

　　虽说如此，小孩总是会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但里陶既不希望夜卜寄托的对象是自己，也不希望是其他易逝的人类。

　　……嗯？

　　这个时候外面的式神突然发来某种信号。

　　河流里……有一个女人……死了。

　　里陶默不吭声地站起身，在夜卜懵逼的视线走出了木屋：“我出去一会，在这里等着。”

　　他给自己套上一层类似护盾的术法，让雨水无法淋湿自己的身体，按照式神的指示，他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原本的小溪经过两天两夜的暴雨，水流相当激烈，里陶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粉色的水花。

　　之所以是粉色，是因为被人的鲜血浸染了。

　　那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身体被卡在岩石缝里，里陶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死不瞑目的双眼，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像是在保护里面的孩子。

　　里陶都不需要走进，就知道已经晚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失足落入水中还是什么，但按照这个出血量，很显然是没救了。

　　他犹豫了一会，让式神把女人的尸体拖上岸，然后怀着一丝希望剖开她的肚子。

　　然而很可惜，里面是一个死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心跳，里陶将其从母亲肚子里拿出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真可怜。”

　　指挥着式神挖开一块地，把两人的尸体埋葬。

　　做完这一切后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被一个弱小的灵体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灵体？

　　死胎确实有一定机会诞生灵魂，而且女人的肚子看起来快要临盆，里面的婴儿该长的也长了，可惜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死了。

　　夭折的小孩在地狱中会被分配到某个特殊的地狱，在那里搭建石头为父母祈福，然后被狱卒推倒，不过尽管如此这也是地狱里最温柔的刑罚了，但没有出生的灵体，也就没有俱生神，很大可能连下地狱重新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里陶想着，把灵体小心收拢进掌心，回到了木屋。

　　“父亲大人，这是什么？”夜卜好奇地看着里陶突然出去，又突然带回来的灵体。

　　夜卜、灵体、死胎、水

　　里陶原本只是有一个猜想，但看到夜卜眼里的好奇后，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命运的轨迹。

　　他递给夜卜灵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这是每一个神明的本能。”

　　夜卜眼里先是出现茫然，然后身体自行动了起来。

　　“给予无处可去，无法逝去的你，归去之地，吾名夜卜……

　　名为绯，器为绯！来吧，绯器！”注1

　　神器赐名。

　　围观的里陶眼神闪烁，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为什么这个任务的要求是除了获得五千人的承认外，还需要保证夜卜的生命，他原本就是野良神世界的天命之子，只要不死，就会自动吸引原本会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无声地加速世界的融合。

　　【30%】

　　脑海里提示的声音也证明了里陶的猜想。

　　【神器规则开始融合，黄泉女神登场了。】野良神的世界意识如同上次一样给他发来提醒，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因为鬼灯世界和野良神世界都存在伊邪那美，产生了bug，同时这也是第一次和其他世界的碰撞，请务必保护好夜卜。】

　　里陶眯起眼睛，意识到了什么，如果就这么什么事也没有，保护夜斗的不死要求何必要写进任务里。

　　‘会发生什么？’

　　【世界的融合没有那么简单，以前你经历的都是十秒内的融合，那是因为世界都是完整的，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因为我的世界规则在之前受损，只能缓慢融合，这个方式的优点是增加成功率，缺点是在彻底完成融合前会遭到其他世界的排斥】

　　【简单地来说就是，你们遭遇妖怪袭击的次数会增加，因为其他世界想要消除我的世界的命运之子，融合的进度越高，袭击的强度越高。】

　　‘这种事，给我早点说啊。’里陶无奈，他可不擅长战斗。

　　【抱歉，因为这是世界意识中的常识，我忘记了。】

　　‘也就是说是因为会产生bug，你才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如果消除bug呢。’里陶突然产生一个想法。

　　【那应该不会被排斥的那么严重，等等，你想做什么？】

　　‘之后你就知道了。’

　　里陶远程命令式神们继续在山上巡逻，同时看向夜卜手上的太刀。

　　不出他所料，是动画里绯器的模样，半人那么高的太刀，夜卜差点没能握住，神器恢复原样后，原地出现一个有着精致的脸蛋和蘑菇头的小女孩，正是原著中的绯。

　　因为是死胎，没有过去，没有记忆，不会刺痛主人，没有善恶的神器，加上与水结缘，所以她被原‘父亲大人’用黄泉之语赐名后，才会是鱼妖啊。

　　小女孩的眼神中空无一物，对夜卜这个给他命名的主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反而是抓住了里陶的衣袖，呆呆地望着他。

　　而结束了神器命名后，夜卜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懂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里陶看着两人的反应，一手牵着一个，然后让他们面对面：“绯，这是夜卜，一个神明，夜卜，这是绯，是你的神器。”

　　“你们两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记住要共同扶持，永远不能抛弃对方。”

　　“神明？”

　　“神器？”

　　两个小孩同时开口，完全不理解这两个词汇的意义。

　　“神器是指引神明的道标，神明是神器的庇护者。”里陶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现在不理解也没关系，你们只要知道你们之间的羁绊比任何人都要深，你们可以永远信任对方。”

第91章

　　这样就好了吧。

　　和注定离开的里陶不同, 绯才是能一直陪伴夜卜的家人，这孩子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原著中受到了坏的引导，但现在不同, 如果夜卜要寄托情感的话, 他觉得比起自己, 或许能够长年累月陪伴的绯会更加合适一点。

　　当然, 这里指的是家人的情感。

　　“父亲大人要去哪里吗？”夜卜似乎敏锐地发现了什么。

　　“在你彻底成长起来之前, 我哪里都不去。”里陶含糊地道。

　　潜台词是在夜卜成长到他认可的地步后，就可以闪人了。

　　当然这个时候夜卜还不知道这一点，之后的日子里又一次陷入了地狱训练。

　　在拿到绯器后, 也就意味着夜卜正式拥有了战斗的武器，当然相应的训练也提上日程。

　　在感应到周围的妖怪开始多了以后, 为了避免牵连到山脚下的山村, 里陶毫不犹豫带着夜卜和绯器离开了这片区域, 一路上遇到的妖怪基本都让夜卜去对付。

　　夜卜偶尔受伤后扑到里陶怀里撒娇抱怨，里陶想了想, 回答：“因为我很弱，需要夜卜保护啊。”

　　“诶？！父亲很弱吗？”夜卜大受震撼, 但仔细想想, 父亲好像确实没有出手过, 平日里都是驱使式神对付野兽, 但这些野兽他现在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难道说、难道说……

　　他现在已经是家里最强的了吗！

　　夜卜大感震惊, 瞳孔地震，但是随之而来背景飘起了开心的小花花。

　　“我一定会保护好父亲大人的！”他震声道。

　　太明显了, 这孩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里陶努力忍笑, 摸摸夜卜的脑袋：“嗯、嗯, 那就拜托夜卜大人了。”

　　夜卜大人……夜卜大人……

　　夜卜脑海里徘徊着这两个称呼，晕乎乎地完全忘记了这几天战斗和训练的疲倦，开开心心拿着木刀继续去训练了。

　　绯平淡地看了一眼夜卜，笨蛋夜卜，难道没注意到每次除妖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有式神来救他吗，这明显是父亲大人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