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高杉君的忧郁》完结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高杉君下了床铺拿起了放置在他床头的刀具,他细致地抚摸刀鞘上的龙胆纹眼中带着说不出的认真,“这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刀啊!”
没错,就和他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母亲大人一样。
“情况怎么样了?”高杉君背对着阿羽整理自己的衣服,那有些随性的姿态让阿羽有些愣神,在她记忆中高杉君从来就和其他上层武士家的少爷一样在仆人的帮助下更衣,这样不受拘束的样子还是她第一次看见。
不过却意外的有些眼熟。
“留在蕃内的人手全军覆没。”阿羽用平淡地语气陈述着惨烈的战况,“您的恩师吉田松阳也被天道众带走,祖宅被完全焚毁,留在那里的产业也被江户来的人全部接收了。”
“无所谓。”高杉君回答道,“那些产业不也只剩了一个空壳了吗,估计就连家里有钱点的东西都已经提前给转移走了吧?说不定连祖宅都是给那个女人一手烧掉的吧?”
全中!阿羽在心里默默念叨,祖宅确实是给三船夫人炸掉的,她早就计划好了,炸药库里的炸药顺着一路埋到了祖宅,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地底下埋了那么多的炸药的,最后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可是将原本在观战的天人都牵扯了进去,而阿羽派去探查的忍者都几乎要全部折损。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家主大人?”阿羽恭敬地问道,三船夫人死后高杉君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下一任的家主,他继承了三船家几乎所有的财产以及庞大的情报网,还有以阿羽为首的一大批精锐的忍者,但是武士倒是一个都没有留下,三船夫人足够慷慨地给他们了一个堪称荣耀的死亡,战场可是武士最好的归宿了。
“这种问题还需要说吗?”高杉君转过了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有些暗淡,他的眼中时不时闪现了可以被称为“扭曲”的疯狂色彩。
“救下松阳老师,”他用轻松的口吻说到,“顺便让这个腐朽的幕府为母亲大人陪葬!”
愿意为了学生颠覆国家的吉田松阳,以及为了报仇而毁灭幕府的高杉晋助,某种意义上真是一脉相承下来的师徒二人啊!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阿羽悄悄地抬了一下头,她看见了高杉君悬挂在腰间的武士刀以及脸上那堪称是戏谑的笑意。
实在是太像了!她暗自心惊,如果再穿上三船芷那不太规整的和服以及拿上烟枪的话,这两人就不能用神似来谈论了,应该是一模一样才对吧?
啊啊,她还真是见证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的诞生啊!
一个和三船芷一样可以改变整个时代的,怪物的诞生。
☆、第35章 三十五
一个盛极一时的武士大族需要多久才会没落?事实告诉高杉君只需要一把火就足够烧尽这个家族的所有繁华。
高杉君是在长州藩肃清结束后一周时回来的,彼时平民的生活已经逐步进入正轨,虽然提高了赋税,但三船夫人在肃清之前给了院子里工作的仆从结了工钱,所以生活还过得下去。
虽然三船芷是各个方面来说都很不靠谱的女人,但是她却拥有这个年代少有的属于贵族的骄傲,“身为公主保护子民是理所应当的!”她曾经这么对高杉君说过,所以就连死前都替当地百姓铺平了通向未来的道路。
“下雨了。”高杉君感到有水珠滴到了手上,他身后的阿羽撑起了一把油纸伞将高杉君整个人都遮蔽在了雨伞的范围内。
“去祖宅看看吧。”他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在对阿羽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话,“这种天气实在是适合祭奠。”
高杉君身份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错,在那些知道他身份的讲武官的教师子弟都被暗杀之后,在这块土地上知道他家族的只剩下吉田松阳、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了,不过在这种时期他还是需要低调行事,所以就和阿羽两人徒步走到了祖宅原本在的地方,而没有用马车。
“真是可怕啊,那些炸药。”高杉君看着祖宅的遗址不由感叹,事实上那里连遗址都说不上,所有的一切都被火舌吞没,连一点木材渣子都没有留下,无论是地上的野花野草还是周围的树林都被烧得一片焦黑,若不是认识通向祖宅的路,高杉君都认不出这里原本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家。
“昔日舞兵刀
功名荣华皆成梦
芳草萋萋生”
不知为何高杉君开始吟诵起三船夫人最不耐烦的俳句,念完之后他看向了站在背后的阿羽问道:“听过这首俳句吗,阿羽。”
“是的。”阿羽的学识一向丰富,她身上总有一种平安时期的仕女遗风,“是松尾芭蕉先生在路过藤原氏旧址时吟诵的俳句。”
“母亲她向来不耐烦听这种东西,这首俳句还是松阳老师教给我的。”高杉君冷静地有些可怕,“但令人讽刺的是这里连所谓的’萋萋芳草’都没有,只是徒留焦土罢了。”
“不仅是焦土。”第一次阿羽打断了高杉君的话,在过去她就像是三船夫人的影子看着高杉君长大,却从未做出过逾越自身身份的行为,但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出声了,三船大人将她唯一的孩子托付给了她,虽然她并不能对高杉君的行为有什么干涉,但至少她希望她能够让高杉君心里好受一点,阿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如果高杉君一直将所有的悲伤都压抑在平静的表皮之下,那一定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不管高杉君表现得多么可靠、多么冷静、多么成熟,他也只是一个一夜之间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恩师都下落不明的孩子而已,即使他有着高贵的身份,也不能背负所有的悲伤。
“那里绽放着白色的鲜花。”阿羽是这么说的。
高杉君偏了偏头,那自然不是什么开放的鲜花,因为那些鲜花显然是村民从路边上采过来祭祀三船夫人的花朵,一束一束的,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堆,不过那些平民的胆子还真是大,竟然在这种时刻还敢过来祭祀。
“但是并没有用处不是吗?”如果阿羽看见高杉君的正脸,就会发现他那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神以及和三船芷极为相似的嘲讽的笑意,“就算是放再多的花朵,这里的土地在十多年中也不能耕种,就像房子一样,即使竖起房梁也不会还原原本的建筑。”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再次张狂地对他说:“你还差的远了,臭小鬼。”
“没关系的,阿羽。”高杉君歪了歪头,语调温柔地安慰身后的侍女,虽然年纪尚小但在安慰对方时却透露出了股风流缱绻的意味,再长大一些的话,他一定会是个令无数女人哭泣的男子,“没关系的,死在战场上是一个武士最大的荣耀,母亲她不会难过的。”因为会伤心流泪会痛彻心扉的,是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
为什么还会笑啊,为什么要安慰我啊,高杉少爷。阿羽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但是她拿着伞的手却颤抖了一下,她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高杉君正处于崩溃边缘的事实,如果松阳先生没有被救出来的话……
“高杉!高杉!”从远处传来了桂大声的呼喊,那声音中流露出了太多的情感,有难以置信,有狂喜,更加有再次见到高杉君的庆幸。
“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他一把抱住了高杉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
“好久不见,桂。”高杉君扶稳了对方,见到桂的他终于收敛了一直挂在嘴角的讥讽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嗯。”桂说完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看见好友依旧存活的兴奋烧空了他的脑子,但等到回过神来他却不知道怎么和高杉君说了,虽然松阳老师被抓走了,但相比较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他和银时,高杉君失去的是他们难以想象的,祖宅、财产、母亲……,原本的生活有多么优渥幸福,现在的痛苦就来的多么直接。
“你还好吗?”过了好半天桂也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用担心,假发。”高杉君没有对上对方的视线,他清楚桂有着野兽般敏锐的感官,如果真的和他目光交错,也许会被察觉到什么,“我没有事情,我这次来是要和你们一起去救松阳老师。”他巧妙地避过了关于三船夫人的话题,事实上现在没有人会主动和高杉君提起这个话题。
阿羽他们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早在回到长州藩的路上高杉君就收到了银时他们准备参军营救松阳老师的消息,虽然按照高杉君的性子他并不喜欢这样根本没有一点计划的营救方案,但现在也只能如此。
江户的线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松阳老师被天道众关押,亲自看守,这最高级别的看守度打破了高杉君将松阳老师从江户偷渡出来的原本期望,他们现在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只是通过战争逼迫幕府放了松阳老师,仅此而已。
这是高杉君所做过的最疯狂的也是最迫不得已的决定。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高杉君低下了头,瞳孔中流转着几乎失控的疯狂神色,他的母亲已经死在了无能的幕府以及天人的手下了,如果松阳老师再出事的话,那么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三船芷赋予了“高杉晋助”最初的存在意义,不管是他的早熟、早慧还是那严格遵守着上层武士条例的严谨举止都是为了达到对方的期望,成为一个不愧于他母亲血脉的武士,哪怕在日常生活中与三船芷再不对盘,也不能抹杀高杉君从灵魂深处渗透出的对于对方的憧憬。
三船芷为“高杉晋助”构建了世界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