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绿色的骷髅头。

　　草莓牛奶松了一口气，如果刚刚太宰治没戴手套碰到了苹果, 让她在这里大变活人, 那她就真的要死了。

　　人死还要再加一个社死。

　　本来被费奥多尔拿在手里，草莓牛奶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瑟瑟发抖地根本不敢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尖叫欣赏陀总的近距离美颜暴击。

　　现在被太宰治和费奥尔多夹在中间，旁边还有果戈里和西格玛围观, 她几乎要窒息了, 总感觉自己就是紧接涩泽龙彦后步的人。

　　太宰治伸出手，和费奥多尔交换了手里的东西。

　　被交换到太宰治手上的苹果·草莓牛奶：“……”

　　嗯，这是另一种程度的爆炸和精神冲击。

　　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兴奋和幸福却翻倍了。

　　不管了，反正她只是一个苹果而已。

　　苹果有什么坏心思呢？苹果只是想和太宰治贴贴而已。

　　和她一个视角的直播间观众也被这个角度的美颜暴击到再次炸开，甚至嘿嘿嘿地说是怀中女友视角。

　　太宰治拿着苹果, 和拿着骷髅头的费奥多尔重新回到了玫瑰花园高台边缘。

　　果戈里和西格玛都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涩泽龙彦倒在玫瑰花丛的尸体发生了变化, 原本和人类无异的身体慢慢变成了红色的人形水晶碎裂散落, 与旁边鲜红的玫瑰交相辉映。

　　那些鲜红的水晶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光芒和能量，和隔壁龙彦之间冲出的无数红色流星雨一样的光芒在他们头顶的天空逐渐凝聚在一起，几乎在黑夜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红色太阳。

　　费奥多尔笑着抬起手：“世界的异常将于今晚中止，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本该有的样子。”

　　他的手上拿着的绿色骷髅头，此时正缓缓褪去那层绿色的伪装露出本来的样子。

　　那是几年前涩泽龙彦死在中岛敦手下的本体头颅。

　　这个时候，所有玩家还以为费奥多尔说的是异能的事情，直到太宰治也开口。

　　“没错，入侵我们世界的那些玩家，将会伴随着横滨这座城市的所有异能者一同死去。”他说，“即使是更高次元的玩家和系统，也不容许他们破坏这个世界。”

　　他手里的草莓牛奶和直播间的所有玩家瞬间愣住，被这句话巨大的信息量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者说，不敢相信。

　　费奥多尔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拿出一颗红色异能水晶按在了骷髅头的眉心，随后松手仍由骷髅头也飞向了空中的炙热光团。

　　他笑着说：“太宰君明明是受不了他们无止境的骚扰吧？谁叫你是这个游戏的看板郎呢，作为最受欢迎的攻略目标和游戏角色，确实会非常苦恼呢，除了直接毁灭这个游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下，就算玩家们再怎么不敢置信也无法再欺骗自己了，直播间开始慌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传说中游戏里的NPC打破第四面墙反杀第四天灾玩家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开玩笑的吧喂？！】

　　【哈哈哈，是不是策划新潮地想玩《刀剑○域》的梗啊？想要故意吓唬我们？】

　　【卧槽！我无法正常登出游戏了！你们呢？】

　　【草啊我也是！系统一直连接不上！这不会是真的吧？】

　　【？？？】

　　“所以我才会和你合作啊。”太宰治把玩着手里的苹果，黑沉的冰冷眼睛让直播间观众的心也彻底凉了。

　　“只要我们两个合作，即使想要杀死控制这个世界的【神】，也并不是问题呢。”费奥多尔单手叉腰开心笑着。

　　男人微长的黑发在飓风中摇晃，紫眸愉悦而又充满恶意地弯起，像是即将弑神的兴奋恶魔。

　　“我想看见的，是人类以自身的意志挣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必须要斩断更高次元的控制锁链才行。即使是游戏里的角色，我也不允许所有人的行为都被系统和设定的剧本所控制。”太宰治仰头看着空中的光团，超出规格的能量掀起飓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衣摆，他却心如止水。

　　费奥多尔不一样，他的笑容愈发加深了。

　　很好，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两人同时这样想着，完全没有在意旁边墙壁上监控视频里的玩家群体到底震惊恐慌成什么样子了。

　　直到空中那团烈日似的光团中诞生的存在彻底显形，两人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

　　几乎盘踞横滨上方整片天空的，不是所有人想象中的红龙，而是一条巨大的黑龙。

　　遮天蔽日的黑龙盘踞于天，没有理智的红色兽瞳盯着下方的城市，发出了一声宣布它诞生的龙吟怒吼。

　　费奥多尔的笑容瞬间凝滞，眼睛睁大，转头震惊地看向太宰治。

　　现在轮到太宰治勾起了嘴角，对着他露出了充满恶意的愉悦微笑。

　　这一刻，天上的龙，地上的虎，半空的书，玩家和游戏内外的世界……这一切的频率刚好撞在了同一点上，形成了某个用异能特异点来形容都不够的现象。

　　硬要说，太宰治称之为次元特异点。

　　“好了，游戏结束，你们该回去自己的世界了。”太宰治将手里的苹果抛了出去。

　　红色的苹果从高空坠落，草莓牛奶因为瞬间的失重而心跳不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死死盯着上方垂眸看着她的黑发鸢眸白衣青年。

　　她和直播间的所有人都一起看见，那人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到甚至怀疑是温柔的笑容。

　　“再见。”他说。

　　“砰！”苹果砸在玫瑰花丛，碎成了一地蓝色的数据，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直播间瞬间黑屏断开。

　　太宰治收起脸上的表情，转身去看墙上的监控视频。

　　地面上各处的监控视频中，一个个神情怔然的玩家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化为蓝色数据碎片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到一分钟，甚至还没有人能反应过来，所有玩家都被强制踢出了这个世界。

　　冥冥之中，只有少数人可以意识到，这个世界彻底独立了，摆脱了游戏系统的控制，再也不会有玩家会给他们带来第四天灾了。

　　费奥多尔将视线从监控上收回来，眼神探究地看着太宰治：“怎么突然心软了？我们原本说好的计划不是将他们全部关在这个世界然后真正杀死吗？为什么要在世界独立之前把他们放走？”

　　“还是说，你果然还是选择站在另一边呢？”他指着不远处在天上已经开打的龙和荒神，意有所指。

　　事到如今，太宰治当然也不继续演下去了，点头表示没错，是的，我确实背叛了你。

　　“因为毁灭世界实在是太简单无趣了，相比起来，拯救世界困难有趣多了，不是吗？”他说，“刚才也说了，比起杀死所有人，我更想看他们努力挣扎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活着，这样的人类才有趣啊。”

　　费奥多尔遗憾地摇头：“在这一点上，我们果然还是不一样呢。”

　　太宰治一本正经：“我觉得这主要的差别应该在于我有真正的朋友，而你没有朋友，所以无法体会到这种感情。”

　　费奥多尔围着他走了半圈，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哦？如果你口里的朋友是指你的那位【天使】的话，那么真的很遗憾，他现在恐怕已经遭遇了危险，你也要没有朋友了哦。”

　　他一脸好奇，好像只是单纯的疑惑又好像蕴含了可怖的恶意。

　　“太宰君，我突然很好奇，你年少时期结识的最后一名友人现在也死去的话，你还能坚持这样的理念和心态吗？”费奥多尔笑着问他。

　　太宰治脸色一变，直接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通讯器呼叫：“安吾？安吾你在吗？坂口安吾你——”

　　“……太宰？”接通的滋啦声后，传来了坂口安吾有些凝滞的声音。

　　“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太宰治没有放松，紧绷着神经在对面费奥多尔遗憾的注视下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浓雾突然扩散到了东京，特务科也被覆盖了。”坂口安吾说着，看向那边躺在地上摆烂的堕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