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养我的都不是人
它被各种符咒,咒具控制住身体,但那两张脸却能动颤,
“雅治,雅治……”
母亲的呼唤找不到对象,她只能感受到孩子的死亡,却不知道他是被谁杀死,连愤怒都没有突发口。
于是她便唤得更急更频繁,
那声音混杂着父亲的抽噎,一时间极具冲击力。
“这家伙怎么动了!”后来的人也发现了这种异状,“你们做什么了吗?”
“我们对一只咒灵能做什么?”
“别管了,加大封印力度吧。”
而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吵死了,你们两个。”
父亲的眼下再次出现了两只眼睛,再然后是嘴唇,“不就死个人,要死要活的,你们怎么不干脆和他一块殉葬?”
莫名苏醒的两面宿傩像是在对谁迁怒一般,“干脆你们对自己下咒吧,比如八点的时候被咒术师祓除怎么样?”
母亲骂道,“滚!”
然后照着父亲的脸就咬去,它撕扯着那张冒出来的,不属于它的嘴唇,将父亲的面皮都拉了起来。
“疯女人!”两面宿傩和她对骂,“无能的家伙,谁让你们听那小子的话,甘愿被一群小喽啰封印!”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离开雅治!”
“如果是我,现在早就把这群蠢货杀光了!”
母亲几乎失去理智,“是你害死的雅治——!”
“吵死了!”
两面宿傩忽然提高了音量。
他的声音往往不怒自威,可真生起气了,是另一种程度的可怖。
管理者抓紧加大了封印力度,他们喃喃,“搞什么,咒灵还能吵起来,这两个家伙怎么激动成这种样子?”
……
而同一时刻,
血液溅飞出去,白发少年额间的弹孔漆黑且刺眼。
夏油杰第一次觉得,整个视野都是红色的。
他的耳边一片死寂,并非没有声音,而是那声音传不进他的大脑,全都被死机一般的盲声掩盖了。
“雅治——!!!”
夏油杰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喊,他终于重新掌握的身体的控制权,抬起发凉的腿向他冲去。
他们之间只相隔了不足三米,却成了生死的距离。
赤司雅治向后倒去,黑发少年想抱住他的身体,突然周边掠过一阵风,是什么东西以非人的速度移动造成的。
黑色的污浊将赤司雅治淹没,崩溃的咒灵们全都无暇关注面对的敌人,奔向了自己死去的“孩子”。
它们拥有极致的情感,仅遵从本能行事。
——你听过咒灵哭吗?
那像是液压机工作的声音,嘈杂,震得耳朵发疼,让人灵魂升天的噪音污染。
诅咒师骂了句脏话,“什么东西。鬼哭狼嚎的。”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的景象堪比地狱,那些丑陋的身影叠麻袋一样涌动,筑成了小山一样的邱峰,它们的眼球裸露在外,竟源源不断的涌出眼泪来。
“真他妈的恶心。”青年讽道,“哭成这个鬼样子,却在吃那个人的尸体。”
他先入为主的揣测咒灵在做什么,尽管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夏油杰想扑上去驱散那些咒灵,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犯呕。
“唔额……”
他痛苦的俯身,又忍耐着向前一步,那些咒灵忽然一哄而散,
而现场除了残存的血迹,衣物的边角,断裂的发丝,什么都没有。
——赤司雅治不见了。
“呕……”夏油杰感受到了更剧烈的反胃感。
并不是真的在物理性呕吐,而是有一种类似的不适的感觉。
很快,他也无暇关心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因为他的咒灵暴走了。
不知是受了陌生咒灵的影响,还是因操控者本身的情绪崩溃,又或者是因为它们即使被驯服也能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楚。
可能归根结底,是夏油杰的负面情绪突破了临近值。
成堆的咒灵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帐内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粘稠起来。
夏油杰在这暴动之中,眉眼紧蹙的忍受着四肢百骸痛苦,他想嘶吼却像被堵住了喉咙——这一刻,他竟然诡异的觉得,身体痛远比心脏痛来得轻快。
几个瞬息间,他扭曲的五官竟渐渐抹平,黑发少年轻轻抬着眼皮,看向诅咒师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堆死肉,
“杀了他们。”
这句命令的语气平稳且冷漠。
于是真正的咒灵操使再也没有了顾忌,以突破自己极限的方式释放着杀招。
他操控着自己至今为止所降服的所有咒灵,或许这一战之后,他的实力便大打折扣,但根本没有关系,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怪物一齐向对面发起攻击,诅咒师们原本放了使对手无法逃脱的帐,此时却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
他们惨叫着,哀嚎着,甚至在心底祈求着自己能被一击毙命。
但是夏油杰似乎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黑发少年走到被咒灵穿成串的术师身前,神情像是麻木一般,“哪会这么容易让你死。”他说,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
“呵。”被他率先选择的男人从喉咙里憋出声笑,“你以为我是谁……我是上面亲自选的处刑人,我是在出任务,夏油杰,你要是杀了我,就会被追杀到死!”
“好吵。”夏油杰虚虚抬了抬手,
那人的舌头就掉了下来。
疼痛使他青筋暴起,眼球几乎要掉出眼眶,
“从刚刚开始,说话最多的就是你吧。”夏油杰扫了眼他,“你对雅治的诋毁最多,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男人瞪大眼,口中还在不断滴落血液,
“嗯,不回答吗?”
没有舌头 ,如何回答。
夏油杰本来就不会听必死之人的回答,
“你不说的话,我给你选死法。”
黑发少年突然咧开一个带着疯意的笑容,“得是让你保持清醒,让你活最长痛最久的死法!”
***
【高专内】
……
“啥?”
五条悟表情玄幻的发了个单音节。
“你说啥?”
他面前的夜蛾正道神色凝重,“杰杀了禅院和加茂的咒术师,叛逃了。”
五条悟其实第一反应是杀得好。
但是他觉得夜蛾的反应还是有些不太对,“杰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你的脸憔悴到像是一整夜没合眼。”
夜蛾正道深深的看着他,面前的少年刚出差回来,身上仍带着风土的气息,他显然一无所知。
夜蛾喉咙滚了滚,话音出口时是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平静,
“雅治死了。”
“……”
“……”
“哈?”
这声茫然的惊呼音量要小很多,气也不太足,
“今天是愚人节吗?不对啊,你们合起伙来驴我?”
“悟。”夜蛾正道的眸中难掩痛苦,“是真的,雅治失控了,他被咒灵吞没,连尸骨都没剩,然后杰杀了人……那天,只有比见活了下来。”
半晌,空气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五条悟僵在原地,碎了冰般清透的眸子大睁,瞳仁在悄悄蔓上血丝的眼球上颤抖,他整个人静止不动,夜蛾忽然发现他连呼吸都停住了。
“悟……”
“谁干的?”
五条悟开口。
如他的脸色一般,他的嗓音也清冷至极,刚刚的插科打诨和笑意尽收敛于无,他此时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在度过最初的惊慌与不可置信后,此时的他真的如神子般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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