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养我的都不是人
他们把雅治的秘密泄露出去了。
累无法预测鬼舞辻无惨知晓这件事的反应,那位大人向来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他倒是不会厌恶他人的忠诚和忠爱,但……但带有欲望之色的爱情呢?
累控制着自己的脑内想法,但仍然胆战心惊了好几天,雅治这边自从能入睡后精神就好转了些,看上去一切如常。
“累,我为什么感觉你很紧张?”
雅治发现累经常看着他走神,眸里还有压抑的焦虑之色。
“你感觉错了,哥哥。”累掩饰道,
“你的语气都变得冷酷无情了。”雅治越来越了解他,“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来打扰我们了?”
“没有。”
“对了,你能联系到月彦先生吗?”
累瞳孔一颤,看着雅治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他惴惴不安道,“你要做什么?”
雅治扬起眉角笑起来,“还说你不紧张。我只是有学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他而已,月彦先生今晚失约了,我也有些担心他。”
“他不会有事。”
“为什么这么说?”雅治怔道,“鬼是有敌人的啊。”
而鬼死去是无声无息的。
累下意识安抚他,“就算哪个鬼有事,他都不会有事。”
雅治哑声了片刻,“我知道了。”
他和月彦的见面次数也并不频繁,一月两次那样,有时会被月彦带出去呆个一两天,即使这样,老师的角色也占了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位置。像是盈满了期盼和希望,雅治的生活自从有了月彦才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他有时觉得时间缓慢到难熬,有时又觉得过得太快了些。
而雅治也不愧是月彦教出来的孩子,几乎要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行走的步伐距离,他谈话时眼角眉梢的弧度,他吐字的腔调,所有都尽力的模仿着老师,直到这些刻入自然而成的习惯。
只是雅治不太明白为什么家人们偶尔看他的眼神格外怪异。
他跟着月彦上过列车,见过黑夜中唯美的樱花,花瓣扬扬飘落到他的头顶,他的老师会不动声色的抬手给他拂去。
所以……
“你爱我?”
月彦在某一天,毫无预兆的语气怪异的说出这三个字。
雅治觉得耳朵猛地轰鸣起来,他无师自通学会了撒谎,“爱,当然了,因为您是我尊敬的老师。”
他疯狂转动的大脑告诉自己:语气要不急不慢,肢体神情要自然,
“我至今为止的人生除了累和家人,也就只有您了。”
但是月彦对他这句话没有反应。
他双腿交叠坐在那里,曲肘抵着座椅把手,单手抚上脸颊,却从指缝中露出一双红的要滴血的眼睛。
他轻轻锁起了眉头,于是眼底的阴影多了几分煞气。
他看着雅治的目光比以往有了更多的审视,却似是兴奋似是不屑的咧开唇角。
这个神情雅治没见过。
但他发现,月彦在不面对人类时很少眨眼睛,他总会咄咄逼人的用视线紧盯住某人,那个时候,他周身的温和气息尽数敛起,散发出不可撼动不可轻薄的危险。
所以……是生气了吗?
是不是我……哪里露馅了?心思被老师看出来了?
雅治面上如常,心里慌得不行。
随后,他看到月彦放下手,下颚微抬,“真是荒谬。”
“……”
“不过,虽然你的妄想胆大包天,也并非蠢得不切实际。”
雅治脸都白了,他现在竟然诡异的庆幸自己肤色能掩饰这点。
月彦走到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像是又感到了几分满意,他轻挑起雅治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也就人类会产生这种卑劣又无用的想法。”
他的指甲忽然延长,手指一动划开了雅治的脖子,随后,月彦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
他的眼睛惊怒般微微睁大了几分,“紫藤花……”
雅治懵然的摸上自己脖子,果然有一汩温热的液体流出,但伤口不是很深,应该很快就能自己止血。
月彦甩去指尖的血迹,冷哼了一声,轻轻打了个响指,
鸣女的门瞬时出现在雅治的身后,月彦恢复了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他露出一个虚假但又很真的微笑,“你先回去。”
再然后,这段对话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他们的相处模式回到了从前。
雅治纠结了两天,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搞不懂老师的态度,最后试探性的问起了累,
他们家人之间没有秘密,什么都可以说。
“就是这样,月彦先生不小心把我的脖子弄伤了,是不是我太香了让你们忍不住口水了。”他一本正经的回顾了全程。
累:“……”
累:“虽然你真的很香……”
他拉过雅治的手,“做得很好,雅治。”
雅治闷声笑了几下,“为什么突然夸我啊。”
“因为你很努力,也很谨慎,没有越界就好。”累轻轻点着手指,却避开了雅治关于月彦的真正的疑问,“去看晚霞吗?”
“最近太阳落山得越来越早了。”
“因为要秋天了。”
雅治受了些惊吓,可能是因为月彦的眼神和受伤流血,白天忙时还感觉不出来什么,晚上却经常做噩梦,醒来后又记不清梦到了什么。
他最后在魇梦的帮助下才撇去了阴影。
雅治仍然没有放弃寻找珠世。
他跟着月彦出入了一些商界场合,接触了些各领域人才,不知不觉有了自己的人脉。
虽然,这些人都是同龄人,他们是各家族的继承人,由父亲带出来锻炼的,情况和雅治差不多。
他们一样遵守礼仪,一样没有对雅治露出异样的眼光,但某些却是不服管教的纨绔,总会有些邪门的信息渠道。
雅治一开始不觉有什么,直到同龄人伸手揽上了他的肩,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有了朋友。
朋友的定义没有亲人爱人那样条条框框,你和他聊得投机,可能就能成为朋友。
身边的人来往越多,越能根据每个人的态度分辨出他对你的情谊深浅。
最常在雅治身边晃悠的少年名叫志朗,是个比较不拘小节的人,因为家境富裕,深受宠爱,所以有一点儿无法无天,又碍于父亲的教导收敛着行为举止,总在两人独处时和雅治抱怨,
“为什么我要穿这种繁琐的衣服啊,一点儿也没有和服舒适,我父亲因为和那些洋人经商,把我们全家的装修风格都换了,还勒令我不要弯腰驼背,否则衣服会皱。”志朗揪着领子嫌弃,“你倒好,穿得有模有样的,绷得跟条弦似的。”
雅治第一次和这种人相处,只觉得有趣,“你偷偷换掉不就好了?”
“不可以!被我父亲发现会罚我的,还要我学那些外语,我头都要大了。”他招呼雅治吃东西,慷慨的点了一桌子菜,继续道,“月彦先生好像没有教你外语,他有这个打算吗?你知道的,那话拗口到不行,我的舌头都在打结,说得不好还会被嘲笑口音。”
“口音?我听他们的口音也不一样。”
志朗吐了吐舌,“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他们口音不同就是地域区别,是特色,我们口音不同就是蹩脚,是献媚的土包子。”
雅治心一紧,“那我要好好学一下,万一丢月彦先生的脸怎么办……”
“你,你……”志朗颤抖的指着他,“你这家伙真无趣!”
雅治眉头一挑,“无趣你缠着我做什么?”
“不说这个了,不说了。”志朗摆着手,“你之前问我的那事,我打听到了。”他弯起眸,像个完成任务心满意足然后讨要夸奖的孩子,“不出名但是医术很好的医生,还是女性,她是不是叫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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