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斋同人文里当国师
“这前头是我手底下的一家当铺, 我很喜欢这个铺子,所以自然也很喜欢这个院子。”子贡道。
他上前扣响了院门, 院内的小伙计闻声开了门, 将四人迎了进去。
“是吗?”阮籍笑了笑, “从京城到上郡, 从大秦到西域,子贡先生的铺子少说也得有上万间。不说酒楼赌场、青楼银庄, 就说粮铺、油铺、盐铺、脂粉首饰铺, 子贡先生手下有这么些铺子,怎么单单就喜欢这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当铺呢?”
子贡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平平无奇?这一点嗣宗你可就错了。”
“哦?”阮籍偏头看向他,来了兴致。
“当铺是乃是收当各种金石衣帛的, 而来当铺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是手中缺银子、为了二两碎银在老天爷面前没了门路的人。”子贡道, “上郡地处大秦边疆,乃是囚犯流放的必经之地,咱们不少熟人都会走上这条路, 你知道对于朝中大多数人来说, 流放简直比杀头还折磨。”
“那些人虽说是抄家灭族, 但身上多多少少也会偷偷留一两样东西,不是为了家族而是为了自己, 或许是觉得只要东西在, 自己就依旧是当初那个锦衣玉带的自己似的。”
“但人总有认清现实的那一日, 长城搬砖日夜风吹雨淋, 穿麻衣、食糙粟,尊严总有被磨尽之时,这个时候的就会将那偷藏起来准备与自己一同入土的爱物拿到当铺。”
说道这,子贡停了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人沉默了一会,随后阮籍笑道:“哈!是看着他人从歇斯底里到麻木不仁很有成就感是吗?”
说着,他声音瞬间略微低了下来:“子贡先生……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子贡笑道:“我记得你我君子之道不同。怎么?嗣宗这是准备拜入我师门下了?”
阮籍但笑不语。
人精!从前他便知道子贡是个人精,只是那时候这人年纪轻,火气容易上来,如今在这边塞之城经了几年商,似乎比之前沉稳了不少。
他与自己堂弟的交情这几日自己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依旧觉得太扯、太巧!
巧得就像是一部书!
得!就算是他这堂弟对其有救命之恩,不过他这般掏心掏肺的照顾当真仅仅是因为那一次巧合的救命之恩?
思及此处,阮籍看了一旁正在打哈欠的软陶一眼,随后默默的叹了口气,他这堂弟的本事他今日也是见识到了,对付妖精他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与这样的人精打交道这孩子还是欠缺了些。
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堂弟,阮籍起初十分不敢兴趣,后来听闻对方是京中盛传的“观音”这才带着叔夜屁颠屁颠的跑来上郡,其实也就是为了看个热闹。
但或许是应了那句俗语“见面三分情”,虽说不过是刚刚才见,但阮籍心里还就当真认了阮陶这个堂弟,故而现在对其身边的人和事都上心了不少。
子贡笑着,心里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他向来是欣赏阮籍与嵇康的才华的,只是这俩人不拘俗礼,行事向来是不讲章法的,如此一来便让人难以捉摸。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阮家人天生都是如此,阮陶亦是这般。
不过与阮籍不同的是,阮陶的“不按章法”大多给人的感觉是少年的“顽劣”,而阮籍……人精!
虽说商场与官场他都过,也都混得不错,里头各个都是人精!
但像阮籍这样的不按章法出牌的人精,他是真的头疼!
就像现在,对方莫名其妙的这么一席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是为个啥?
难道就是单纯的想要嘲弄他的道德品行不怎么样?
不至于吧?但转念一想,对方是阮嗣宗的话没准还真就至于!
“行了!你俩要说车轱辘话不如先坐下来吃盏茶慢慢说,我先回去补觉了。”阮陶伸了个懒腰,“这几日当真是折腾的够呛,那大牢里的干草堆哪里是人睡的地儿?话说,这上郡大牢的待遇是越来越不好了,我这次进去都看见老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厢房走,随后也不管他们剩下的人,直接砰的一声将厢房的房门合上了。
随着门一声响,停在院外的纸马车与纸童子瞬间化作一道绿焰燃了起来,不过两息的功夫便燃烧殆尽。
院中三人看着紧闭的房门都愣了愣,随后子贡轻笑一声:“天快亮了,瞧着人家都知道找床睡,折腾了一宿两位先生不累吗?西厢房收拾好了,二位请便。”
**
阮陶这一觉睡得长,直接一口气睡到了次日凌晨。
看着天边的霞光,他还以为是傍晚,而子贡却告诉他,这又是一个早上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迷迷瞪瞪的起来吃过一次饭,跑过几次茅房,也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
如此看来,这几日他当真是累坏了,不过这么扎扎实实睡了一觉,感觉真的蛮舒服!
吃了早饭,阮陶与子贡、阮籍、嵇康一块儿坐在了小院儿的小厅内吃茶消食。
“别看这院子小,我看过了,子贡在上郡的所有铺子里就数这间铺子的风水最好!”阮陶还记得回来的晚上,阮籍似乎提过子贡为何放着高门大院不住,跑来住这间小院子。
为何?自然是因为风水好!对着卯宿旺财!
“看来你的确颇通此道。”阮籍道,“只是我实在没想明白,为何你突然就误了这门道了?”
他们阮家世代是以读书为主的,据他所知他叔父当初在成都府也是开书院养家,按理来说他这位堂弟也该是自幼读书。
只是读了十多年的书没见着读出个什么名堂,倒是在病中时一个老术士随意传授了点儿东西就能够参透到如此地步。
“缘分吧!”阮陶呷了一口茶,随意道。
他不禁想还好他是个术士,若是像王莽那般精通一些工术之术,他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阮籍沉吟了片刻,随后道:“我与叔夜来此的目的你应该是知道的。”
阮陶点了点头:“家中长辈都还好吗?”
“不好,我也不会来这儿。”阮籍回答道。
阮陶端茶的手一顿,嘿!这人还真会聊天。
阮籍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确实是实话,他说话也从来不喜欢顾忌那些绕来绕去的所谓“礼节世故”,若是要那般估计的说话,这个堂弟他也就不打算认了。
如他所料阮陶并未露出任何的不满,反而还笑了笑,似乎是被他的话逗乐了。
“你该叫我一声堂兄。”阮籍眉目柔和,说着他朝着嵇康指了指,“也该这么称呼叔夜。”
嵇康正端着茶盏往嘴边送,听他这么一说,动作不禁顿了顿,接着他抬起头冲着阮陶笑了笑。
见此,阮陶的眉尾一挑,他压下心底的狐疑,十分自然的笑着唤了两声堂哥。
没有矫揉造作的哭喊、没有虚情假意的关切,这亲戚就这么认下了。
这倒是让阮陶长舒了口气,其实让他哭他也是哭得出来的,小时候陪着师父去给人做道场,灵堂前那家的“孝子”哭不出来,就是让他去顶上的。
哭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累的慌,这几日刚从牢里出来,实在不想在演一出大戏了。
接着,阮籍又向他讲了一些家中的情况,祖父母已经过世了,阮陶上面两个叔叔、三个姑姑,这些年家里人一直在找阮陶的父母亲,但一直没消息,去年好容易有了音讯,传来的却是讣闻。
好在阮陶如今还活着,故而家中人派了阮籍来接。
阮陶起先还觉得奇怪,阮兰盂在蜀中开书院,这么十多年手底下的弟子一批一批的往外送,总不能一个都没入朝为仕。
随后他转念一想,孔门三千弟子也才出了七十二个,进士入仕没有点儿门楣关系,怎么也得从地方官做起,不一定能与阮李两家的人有所接触。
再者,两家的事儿逗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估计提起的人也不多,想来阮兰盂也会在弟子们面前刻意隐瞒,故而就算阮兰盂的弟子有缘与阮、李两家的人遇上,说上几句话,谈到的阮兰盂的几率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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