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跑[红楼]
圣上面沉如水,底下的文武百官则不明所以的对视着。
跟旁的文官不同,张家老太爷尽管是出身书香世家,可他却并不曾萌祖荫,且他也没有一般文人的清高自傲。尤其是当初他拒绝了其他世家,乃至太子的提亲,毅然将唯一嫡女嫁给武将出身的荣国府嫡长子贾赦时,很是得到了一众武将的赞扬。至于文官里头就更不用说了,张家老太爷惯会做人,再说文人好颜面,哪怕心里泛着酸水,面上也不会露分毫。也因此,今个儿之事就更让人惊疑不定了。
半响,圣上开了口:“张老的折子朕看了,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还请张老为朕解惑。”说到这里,圣上略顿了顿,目光扫视过一众文武百官,一字一顿的问道,“是哪个说张老教女无方的?”
文武百官之中响起了阵阵窃语声,因着张氏女出嫁也就是前几年的事儿,很多老臣都还记得,当初圣上、贵妃乃至太后对张氏女的褒扬,以及当初太子亲自求娶张氏女为正妃一事。
也就是说,倘若张家老太爷教女无方的话,那么包括圣上在内的一众贵人都是瞎了眼?
不由得,一众文武百官皆齐刷刷的为说这话之人竖起了大拇指,直赞这天底下竟还真有这般直言不讳的蠢蛋。
“陛下还是别问了,怪只怪臣教女无方,臣愿将女儿接回娘家好生教导。”张家老太爷说这话时,虽不至于老泪纵横,可在言语之间却是满满的哀恸和绝望。在场的众人皆是聪明人,自是轻而易举的就听明白了,圣上自也不例外。
“张老自谦了,朕也算是看着你家姑娘长大的,当时还想着,若是朕的儿子能有幸迎娶张氏女,该有多好。不过,没缘分也无妨,朕也羡慕荣国公。就是不知,在荣国公过世之后,荣国府由谁做主?”
谁做主,谁倒霉。
圣上虽不曾说的那般分明,可言下之意人人都听得懂。当下,便有那等子心思灵透之人暗中盘算着,回头要怎么给荣国府使绊子,左右如今的荣国府也只是qiáng弩之末了。
“陛下明鉴。”张家老太爷何等聪慧之人,方才不过是试探之话,若是圣上直接允了他的请求,那他便顺势辞去官职,回府颐养天年。可既然圣上愿意帮他出头,他自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便叹息着道,“确是臣教女无方,不该在她出嫁前那般宠着她纵着她。先前,小女贸贸然的应下了荣国公夫人的请求,为其府上二老爷求名师已是不占理,臣一时心软便应下了,豁出去老脸倒也勉qiáng做到了此事。可臣真的不曾想到,小女竟这般的不知好歹,昨个儿她又回了娘家,求我帮她府上二老爷谋个正一品的官职,臣做不到,臣只能恳请陛下免了臣的官职,索xing带着女儿回祖籍罢!”
一番话说下来,张家老太爷却是终没忍住,落下了泪来,连声道:“老臣教女无方,教女无方!”
“谋个正一品官职?”圣上嗤笑一声,追问道,“敢问张老,令爱可曾说过,若办不到会如何?”
张家老太爷只叹息着摇了摇头:“臣教女无方,自是只能让她自请下堂。”
“好个荣国府!哼,朕记得荣国府二老爷是叫贾政罢?先前chuī嘘甚么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结果就是个不堪重用的东西,饭桶罢了。工部尚书出列!”
工部尚书一个激灵,快步走出队列,双膝跪地,只听圣上冷言问道:“贾政是你的属下,不如由爱卿你来评价一下贾政其人。”
☆、第043章
贾政其人?
工部尚书在那一瞬间,内心全是泪。他可以摸着良心说,他跟贾政真的一点儿也不熟。理由很简单,工部虽然在六部之中排不到前列,可到底也是有着几百号人的部门,像贾政这样的五品工部员外郎,虽大小都是个官,可在从一品的工部尚书眼里,真的就是小虾米般的存在。
你说他是荣国公贾代善之子?那又如何!贾代善死得早,虽说大部分人都知晓他有两个儿子,可相对而言,能袭爵的嫡长子贾赦显然更引人注目。至于贾政,他真正出名是在几个月前,被三位当代名家收为弟子之后。而在此之前,压根就没人在意他。
倒是后来,因着圣上为皇子皇孙求名师时,误打误撞的跟贾政对上了。当然,圣上并不承认是自己夺了贾政的先生,不过却也因着如此,暗示工部尚书对贾政“多多关照”。
亏得如此啊!!
“回禀陛下,贾政此人最是愚笨不堪,学问极为差劲,为人更是傲气十足,对上无任何敬意,对下气焰嚣张。臣还听闻,他在府外另娶妻安家,全然不顾家中为其父守孝三年的嫡妻,更听闻他有意休妻将外室扶正。”
圣上被惊到了,先前他只猜到以工部尚书惯常的为人是绝不会同他唱对台戏的,可饶是如此,对于接下来工部尚书捅出来的秘辛,还是完全不曾料到。
然而,更跌宕起伏的还是后面。
“禀陛下,臣有话说。”
“臣也有话说。”
“臣等也是。”
若是说圣上给贾政盖了个戳,那么工部尚书则是起了个好头。接下来,文武百官纷纷抢着发言,且各个言之凿凿。尤其是同张家老太爷jiāo好的御史台诸人,更仿佛是拿生命来抹黑贾政。当然,或许这也未必就是抹黑。
这个说:“贾政养外室一事,早在多日前就在京城各处传开,据悉有极多人瞧见。至于其妻王氏,不久之前也已被遣送回了娘家。”
那个说:“臣倒是听过另一个说法。犬子无能,在街面上同王家长子起了冲突,王家长子求到了贾政跟前,贾政一口答应后又反悔,并借由此事yù将其妻休弃。理由是,王家教子不严。”
还有人道:“这养外室之事,臣虽听人提起却并不曾亲眼看到,可有一事却是臣亲眼所见。那便是荣国府长幼无序,命袭爵之嫡长子偏居一隅,而令次子贾政窃居正堂。”
又有复议者数人,俨然是将早朝当成了批判贾政的公堂。
圣上的面色yīn沉的几乎能滴下墨汁来,待诸人言罢,只听圣上冷哼一声:“照诸位爱卿所言,贾政乃是不学无术沽名钓誉之辈,在孝期豢养外室,将与更三年丧之嫡妻胡乱休弃,且不顾长幼尊卑窃取祖产。朕所言可对?”
文武百官心下腹诽,贾政虽有豢养外室之嫌,可谁也没说是在孝期;虽说将嫡妻赶回娘家,可这不是还没休弃吗?至于窃取祖产更是无稽之谈,毕竟荣国府还未分家,就算窃居正堂,那重点是也“居”,而非“窃”罢?
这般想着,众臣遂齐声应答:“陛下所言极是!”
“五营统领王湛何在?”忽的,圣上话锋一转,冷言喝问道。不多时,被点到名的王湛便上前跪倒:“臣在此。”
王湛,时任从一品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子,现任王家家主。其膝下有两子两女,长子王子胜不堪大用,次子王子腾却是年少有为,长女嫁予荣国公次子贾政,次女嫁予紫薇舍人薛公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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