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酒闭上眼睛，回忆道：“可是您没想到，法国那边传来消息，实验体竟然反过来击杀了创造者，这导致您有些害怕了，所以让这个实验体拥有了灵魂，却没有允许他学习那些正常人类该有的知识。”
　　“即便如此意外也来的猝不及防，实验室被超越者摧毁，您多年来的心血无影无踪，因为实验数据被摧毁干净人员也损失殆尽，重启实验的计划停摆，而八年后好不容易重新看到了那个实验体，同时传来的却是他死在大火里的消息。”乌苏酒睁开眼睛，却依旧垂着眼帘看向地面，轻声道，“boss，我好奇的是，你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彻底付诸东流时的心情。”


第119章 乌鸦低鸣（二）
　　乌丸莲耶的神色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要问我, 在知道他……对了，新名字是叫青鸟狩？在知道青鸟狩死了的时候，作为生理意义上的亲人, 我有没有伤心？”
　　“您在说什么呢？”乌苏酒笑皮笑肉不笑, “青鸟狩的亲人和家人是手冢国次郎他们, 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和您扯上关系的，除非小六在被养之前是被您丢了的。”
　　乌丸莲耶看起来并不知道小六是谁, 但是犹豫了一下，也没有问。
　　青鸟狩的家人是谁，他并不关心，就连这个名字也不重要, 因为他觉得青鸟狩只是他的所有物。
　　哪怕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称不上亲人。
　　“一开始，牧神对我说，不需要承载神明力量的话，经过基因调整的身体不论做什么都是完美的, ”乌丸莲耶笑了一声，“我看到那个黑之十二号时也是这么觉得的。”
　　黑之十二号就是魏尔伦当初诞生时的代号。
　　“让灵魂诞生的方法, 是2383行代码。”
　　“让灵魂诞生的方法，是2383行代码？”乌苏酒跟着重复了一遍，笑意里有些嘲讽，“听起来真轻松。”
　　这个方法其实并不轻松, 哪怕把代码完全复制, 也有可能诞生出一个与预期中完全矛盾的人格。
　　那些实验体只有成功的青鸟狩被赋予了灵魂, 北森昌二他们只是被基因改造的正常人。
　　正常情况下, 需要一个母体孕育十月, 度过无数次鬼门关, 才有可能诞生出一个灵魂，所以前任乌苏酒才把青鸟狩的诞生称为神迹。
　　他们逆转了大自然，让生命以全新的形式诞生。
　　“我在他的灵魂里，赋予了所有东西，”乌丸莲耶抬手抓住平板电脑，语气有些激动，“足够优秀的思维、冷静思考的定力，会及时抛弃无用之物的果断……这样尝试之后诞生的灵魂果然足够优秀，可惜我忘了让人赋予他足够的自保本能，为一些没用的东西差点儿丧失了性命。”
　　听着这句话的乌苏酒笑了起来。
　　“你赋予……的？”
　　那些代码大概是出了什么buff，原本的确可以创造出完美的灵魂，可惜几千行代码砸下去，却误打误撞的吸引来了异世界的灵魂。
　　谁也没想到乌丸莲耶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付诸东流，他所期望的优秀灵魂没有诞生过，反而是来了青鸟狩这么个世界夹缝里诞生的错误，居然还让和组织对立的警察养大，完完全全成了乌丸莲耶不需要的人格。
　　不过这样一来，青鸟狩反而轻松了不少。
　　他原本也没有那么傻，还对乌丸莲耶抱有什么感情，现在得知这些，还能庆幸起来没有任何需要犹豫的地方了。
　　“boss，你的计划里，原本根本没必要创造出那个灵魂吧？”
　　“是我一时好奇罢了，”乌丸莲耶道，“给他准备了在组织里的地位和代号，原本还想让他多活几年磨炼到最优秀的时候再接手，现在看来当初还不如听牧神的计划，不需要操控异能力就不需要灵魂，人造人拥有自己的思维让他差点儿死了。”
　　前任乌苏酒就是得知这件事才崩溃的，他付诸心血创造出的“奇迹”，却成为了一个掌权者“一时高兴”之后必定要牺牲的毫无作用的东西。
　　乌苏酒淡淡道：“嗯，对，牧神已经死了。”
　　牧神就是创造了魏尔伦的法国人的代号，兰波接受任务找到魏尔伦和牧神时，魏尔伦暴走杀死了从没把他当人看的创造者牧神。
　　一时好奇，所以随意掌控他人的灵魂。
　　那不如现在也因为一时好奇，付出代价好了。
　　乌丸莲耶像是无所谓乌苏酒的讽刺，他道：“你对那孩子的感情果然很深。”
　　乌苏酒没有回答，他站起身，静静看着乌丸莲耶。
　　“他能活着站在这里，你应该也帮了一些忙，”乌丸莲耶的指节敲了敲平板的屏幕，“他变成小孩子，似乎也算是更加符合我的心意，这样就不用临时改变计划了。”
　　A药的具体功效，组织高层这边还没有发觉，只是以为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乌丸莲耶看到过各种实验后的结果，包括不会继续变老的贝尔摩德，这才能够直接猜测到青鸟狩变成了小孩子上面去。
　　“你原本是打算，用青鸟狩的身体达成永生的，”乌苏酒沉声道，“那些实验药物的副作用都太大了，像是贝尔摩德那样获得了不老能力也只是机缘巧合，你想要将自己那苟延残喘的身体变回鼎盛时期，不用吃药的方法也就剩下一个了。”
　　“青鸟狩的身体是你为了自己准备的，你要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死亡，将思维转移到他的身体里去，杀死青鸟狩的灵魂。”
　　“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乌苏酒重复着那句话，“所以这句话的意思不是长生不死，而是‘死而复生。’”
　　乌丸莲耶从没有期待过长生不死，他要的是全新的生命，不断的突破。
　　【这是最终决战的感觉吗？不光乌丸莲耶终于现身，组织半个世纪的目的也揭开了】
　　【我的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说是要追求长生不老又哪里不对劲】
　　【不许碰我们狩啊，你妄想！】
　　【先生！先生我知道你可以的，他想伤害狩啊快干掉他！】
　　乌丸莲耶赞赏的看着乌苏酒，他甚至拍了拍手：“我从一开始就很看好你，除了身体素质差了一些，你几乎具备我想要的一切素质。”
　　乌苏酒冷笑一声：“多谢夸奖？”
　　“还有很神奇的一点，我第一次看见你，就仿佛有种当初第一眼看到实验室里那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的感觉。”
　　“……”乌苏酒微微皱眉，“换个说法。”
　　“你不想听到试验品的这个说辞吗？”
　　“他只是他自己，不是试验品也不是谁的所有物，他是能够飞翔在天空里的青鸟，”乌苏酒沉声道，“有很多人都期待看到他的安宁。”
　　乌苏酒和乌丸莲耶说的话，也是青鸟狩告诉自己的。
　　不要去管那些人，只要看着那些视你为重要之物的人，牢牢记住他们说过的话，记得他们想让你回去他们身边，那就够了。
　　漫长的七年后，成为组织支配者的人依旧拼尽全力，找回了名为青鸟狩的死去已久的年轻人，让自己的心脏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改变。
　　乌丸莲耶忽然笑了起来，呼吸面罩都起了雾：“乌苏酒，我本以为你想的东西和平常人不一样，但是现在看来你也无法免俗。”
　　“什么是免俗？七情六欲？”乌苏酒道，“那我建议boss您去出家，我刚好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僧人可以帮忙介绍。”
　　乌丸莲耶摇了摇头，缓缓道：“到了这种时候，一起来说说我们现在的目的吧，乌苏酒。”
　　“好啊，”乌苏酒抬起手，“您先请？虽然我好像已经知道您的目的了。”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乌苏酒，把你的身体给我。”/“Boss，请你带着这个组织的阴暗面一起下地狱。”
　　漫画的这格里，一张分镜中，乌苏酒和乌丸莲耶的脸各自占据了一半，两个人虽然都笑着，但是笑容疯狂到足矣当场吓哭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