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不会这么对我说话。”夏洛克轻声道，“而我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竟然会在你身上留有这样大的遗憾。”

　　“是啊，似乎可以理解。”莫里亚蒂冷冰冰地道，“因为就算是你可爱的约翰，也依旧是个普通人，而你早就领教过普通人的思维是什么样的了。”

　　夏洛克凝视着莫里亚蒂：“不――是因为我不能让别人发觉，我和你是一类人，吉姆。”

　　莫里亚蒂gān巴巴地笑了起来：“听起来真好笑，嗯？我们是不是曾经有过类似的对话？”

　　“有人对我做出过评价，说我没有心，我一度以为那是错的。”夏洛克缓缓地举起手臂，黑dòng-dòng的枪口对准了莫里亚蒂，“直到我又看到了你……你就是我。换位思考一下，为什么我们总能这样轻易地猜到对方的心思？固然我们对彼此并不缺乏了解，头脑也同样聪明，可这样代表不了思维的一致。我就是你，莫里亚蒂……崇拜你爱着你憎恨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重生在了我的思维里？”

　　莫里亚蒂的笑容又消失了：“你爱我。”

　　夏洛克唇边反倒出现了一抹笑意：“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围观的食死徒：“……”蜜-汁尴尬。

　　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了――好几道目光都汇聚到了卢修斯的身上，卢修斯顿时感觉压力大增。又顿了大概半分钟，他看到莫里亚蒂和夏洛克似乎都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就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主人……”

　　他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卢修斯，如果我是你，我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莫里亚蒂幽幽地道，“如果你一点也不好奇伏地魔的真正死因，为什么小巴蒂会成为穆迪，魔法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现在尽管可以走人。”

　　“……”卢修斯尴尬地把脚收了回来。

　　夏洛克凝视了莫里亚蒂半晌，枪口慢慢放下：“……看来你已经决定要做个了断了。”

　　莫里亚蒂声音含混地笑了起来：“做个了断，做个了断，这句话听起来真好笑。不过这大部分可能都是我的过错，因为我总喜欢反复无常――我也一直觉得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恰当的机会，把你我之间的事qíng做个彻底的了结。最好是了结掉夏洛克？福尔摩斯的xing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充满憎恨。夏洛克却不为所动，依然凝视着莫里亚蒂：“……为什么？”

　　“因为这游戏没法玩了。”莫里亚蒂摊开双手，笑着道，“怎么样都好――可是，夏洛克呀夏洛克，你为什么偏偏要爱上我呢？”

　　夏洛克轻轻吸了口气，移开目光：“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了。那么，从哪里开始？”

　　莫里亚蒂耸了耸肩：“基佬优先。”

　　“……”

　　夏洛克被噎住了。他顿了两秒，才重新开口：“那么，我们这一次是在公平的环境下开始的对决……你有你的准备，而我刚好也有我的，我们扯平了。”

　　“公平？”莫里亚蒂无聊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哦……可能吧……这么说我失算了？麦克罗夫特就不用说了，我以为你还会在乎你的那些朋友……”

　　夏洛克笑了起来：“老戏码。我一点也不意外你针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毕竟你手里至少还有一个‘凤凰社’……不过这是个虚幻的世界，你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哦哦哦……我真为麦克罗夫特感到可怜，他知道他弟弟有多不把他的xing命当回事吗？”莫里亚蒂晃了晃脖子，向夏洛克走近，“‘虚幻’？这个词用得真好……你可是全靠虚幻才活到了现在啊。那么，真实的福尔摩斯先生，你能告诉我吉姆？莫里亚蒂到底是真是假吗？他到底是不是你一个人臆想出来的？他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只是你的假想敌？至于你，夏洛克？福尔摩斯，你又真的存在吗？哈，哈，你开始思考我的问题了？不必，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探讨哲学的。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洛克的表qíng已经消失了。他目光落在了虚空中，嘴唇微动：“……如果你指的是我对你产生了某种超乎预料的qíng感的话，医院楼顶上。”

　　“什么？哪一句？”

　　“……‘你总是把事qíng想得很聪明’。”夏洛克说道，“我忽然间意识到我所面对的这个人可能比我更聪明……我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才能bī他落入罗网。我设想了十三种可能，而它们可能一点用也没有。在天台上谁也帮不了我，只有我能面对你，只有我知道你有多么可怕……以及，智力超群，演技超群。你骗了多少人啊，而一些人竟然还以为能找到节制你的办法，把我当成了对付你的武器――可能麦克罗夫特亲自出马也不会比我做得更好，因为你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莫里亚蒂终于有点高兴了：“哇哦――这个形容不错，我喜欢。所有人？不不不，我对普通人不感兴趣。继续讲述你的心路历程？”

　　“然后，你死了。”夏洛克声音变得很轻，“这本来是我的目的，可我为什么会感到出乎意料？因为你毫不迟疑地把手-枪塞进了自己嘴里？不……那难道是因为你放弃自己庞大的犯罪帝国太过容易？不……你离开后的一千多个日夜里，我思考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不得不承认，是我太遗憾了。我舍不得结束游戏。”

　　“听正义的使者说出这句话可不容易啊？”莫里亚蒂讽刺道。

　　“我对你说过，虽然我站在正义那方，却并不等于我和他们是同类人。我是你。而在今天之前的一百多个日夜里，我也无数次地思考了你为什么没有立刻gān掉我，反而给我喘息和翻身的时间，我推测你说出的那些理由恐怕连你自己也并不相信，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才拖延至今的呢……”夏洛克声音轻得仿佛耳语，缓缓向前一步，“……因为你是我。你也舍不得结束游戏了。”

　　莫里亚蒂抬头看着夏洛克。他们近在咫尺，呼吸jiāo缠，莫里亚蒂几乎闻得到增龄剂的味道……他有些恍惚，想起了曾经在密林里的那一幕。

　　“可是我说的话有些不管用嘛。”莫里亚蒂的声音也变得很轻，神色甚至有些伤心，“还记得地下室吗？嗯？那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啊，你却只因为担心约翰？华生有危险就离我而去……”

　　“可是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你才能让我冷静。况且我当时以为你死了……”

　　“那么你现在活着吗？嗯？”

　　莫里亚蒂用魔杖戳着他的胸膛，杖尖肆意地把衬衫的布料搅成了扭曲的涡形：“无视别人的真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你死了，而我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