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遨游记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今儿众路神仙齐聚,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叫人看见了,龙宫的体面可真dàng然无存了!」威严地喝斥着,西海王有点不悦。
可不就是众路神仙都在,事qíng才糟吗?侍卫长越发慌张:「是三太子他……他把大殿上玉帝亲赐的夜明珠给烧了!」
「啊?」惊得张大了嘴巴,敖润qiáng自镇定厂心神,「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孩子,一定是不胜酒力,身形不稳,打翻了什么烛火才不小心烧坏的吧……
要是不小心倒好了!心里嘀咕着,侍卫长的声音低了:「三太子他喝多了,在席上和二太子不知怎么争吵起来,打了一个赌,就……就那么跑到夜明珠前张口喷出一团火,把明珠给烧毁了……」
什么……一阵眩晕,西海王和王后都惊呆了。在那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这冒犯天威,亵渎神物之罪,可怎么能脱身啊!哆哆嗦嗦地颤动嘴唇,西海龙王不知是气是怕:「这……可怎么是好!?」
「呜……」一向仪态端庄的西海王后终于忍不住,掩面抽噎起来。
◇◇◇
「这一拳是替被你欺负跑的篱打的!这一拳是你欠我的赌约!」
「孽子!还不住手!」西海王直气得浑身直抖。匆匆忙忙赶到大殿时,眼前看到的正是满身酒气的敖丰骑在二太子敖炎背上挥拳痛打的qíng形。
大殿上不少神仙正摇头苦笑,也没人上前劝架──毕竟那是今天的小寿星公,大家看在西海龙王的面子是为了庆祝而来,总不好跑来管这家务事。
「绑起来!」西海龙王大喝。四周的龙宫侍卫终于一拥而上,把犹自要回身扑上,对二太子拳打脚踢的敖丰牢牢绑个结实。
敖润心里如火烧般的急痛:地上那原本流光溢彩的夜明珠早已变得焦糊一片,这份滔天大罪,可是怎么也遮掩不过去了。
「夫君!你要做什么!?」惊惶地拦住就要出门向南天门飞去的众人,匆忙赶来的西海后紧紧护住了心爱的小儿子。
「还护着这孽子!」跺了跺脚,西海王敖润气急败坏,「此刻不缚了他主动去天庭领罪,难道要等到天庭来兵将抓人?那时候,恐怕是更大的罪名!」
「娘……」身后,被捆龙锁链五花大绑的敖丰轻轻开了口,「是我错了,我愿意跟父王上天,领天庭责罚。」
「孩儿啊!你……说的轻巧,你可怎么知道这一去,是死是活?」西海王后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那素来天威难测的天庭,降下的刑罚,又怎么是这顽皮孩子能想象得到的?
「娘,别哭。」心里一阵难过,敖丰咬牙道,「孩儿只想求您一件事。假如此去能逃过死罪,还请娘去和观音大士求个qíng,就说孩儿自知罪孽深重,愿拜大唐圣僧为师,前往西天,一路服侍跟随赎罪……」
看着安安静静的小儿子,西海王后心痛中忽然有点疑惑:这孩子,明明目光清明,言语如常,哪里有一点酒后失态的意思呢!
第四章
巨大的水花一阵乱跃,一个魁梧巨大的身影搅起混浊的海水,从远处的深海游了过来。横眉竖目地瞪着押解着丰的龙宫侍卫,大海怪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吼,一头撞了过来,把敖丰身边的众人冲了个人仰马翻。四爪乱挠,附近的海底淤泥被刨得飞腾起来,迷住了几尺方圆的视线。
「哪里来的妖怪!」正一心烦恼的西海王勃然大怒,「给我拿下!」
四周的侍卫慌忙亮出了兵刀,冲着体形笨重躲闪不便的海怪身上一阵乱砍。晃了晃,大海怪虽然身粗皮厚,可仍被龙宫侍卫们那锋利的兵刀划开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黏稠紫红的血液慢慢在四周的海水里渲染开来。
「父王!不要!」大声嘶声叫起来,敖丰又急又痛:这个笨海怪啊!
趁着海底的慌乱和浑浊,大海怪紧紧拉住了绑住敖丰的锁链急切地往远处拽:「小丰,我来救你……」
拉不动。衣衫不整的少年静静立在海水里,足下却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大海怪,别傻了。」他清澈的目光在波光里闪动,柔声道,「这趟天庭,我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可是,我听他们说,这一去,就是死罪啊。」纵然再愚钝,海怪也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我知道……」目光望向了头顶上的海面,一向没个正经的西海三太子敖丰脸上,有种少见的、类似成熟的表qíng。
「这是我自己选的。」他微微地笑,「──成人礼。」
回身望了望在摇晃的海水下越来越小的海怪,敖丰心里模糊地想起很久以前少不更事的自己曾说过的那些话语,不知怎么,竟然分外清晰。
「喂,什么是喜欢呢?」
「连喜欢是什么都说不清,怎么配说什么喜欢呢?」
「当然啦,喜欢一个人一定是有充足的理由的,而且,男人喜欢女孩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是吗?是这样的吗?
◇◇◇
天庭巍峨森严的正殿外,汉白玉的广场正南,一条宽阔笔直的长廊通向天宫刑场。
正中间一块四方刑台围绕着一根刑柱,一条银白色的小龙一动不动的,被密密匝匝的透明绳索紧紧捆绑在上面。
锯角褪鳞。那马上就要执行的残酷刑罚,是天宫降下的真正惩戒。
刺眼的阳光映照着两边天兵手中的拿过的利锯和刀锋,没生机没有温暖。听说天庭处罚重罪的囚犯,都是在这根刑柱上,那么,那个笨猴子当初被刀砍火烧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吗?敖丰心里昏昏沉沉地想着,似乎觉得身上多了一点勇气。
头顶那生长了几百年才初长成了美丽形状的龙角,昭示着他刚成为一条成龙的龙角,被行刑天将冷酷有力的手抓住了。轻轻打了个哆嗦,敖丰紧紧闭上了眼睛。虽然早已悄悄咽下了娘亲从观音大士那里求来的护心丸,可是敖丰知道,那不过只能护得了心脉,那对于龙族来说最大的痛苦,并不能因此减轻太多。
撕心裂肺,尖锐地仿佛要硬生生劈开头皮的剧痛随着一下下来回的割锯从额上清晰地传来,无法形容,无法逃避。
是的,这是他的成人礼……刚满十八岁的成人礼。只来得及在心里对着自己最后苦笑了那么一下,敖丰就被生生的疼痛拖进了无边的昏迷。
天边忽然刮来一阵狂风,乌云席卷过来。
阳光悄然隐去,只剩下最后一抹,映照在痉挛着疼昏过去的小白龙身上,映照在那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即将和那对龙角一样命运的鳞片上。
◇◇◇
看着面前幽深平静,却宽阔无人的深涧,孙悟空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这么辽阔的水面,看上去一个船家也没有,可怎么渡过去呢?回身看看正在水边弯腰汲水的和尚师傅,孙悟空愁眉苦脸地暗自叹了口气:有这么一个重若千斤的ròu身凡胎的累赘,何时能真的到达那个什么西天呢!?
抬脚沿着涧边前行,他手搭凉棚四处张望着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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