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而听见这话，鸣人展露了笑颜。
“这就对啦！谢谢你理解，归月大哥。”
“不过，真是羡慕啊。你对他这么好。”
“必须的，只要有一点机会，我就要避免他被人误会。”
佐助故意略显醋意地道：“归月哥哥以后有没有这样的待遇？”
“你啊……”
鸣人抱着肩膀斜眼看他道：“要看以后表现。不过目测现在，才没有！”
说完，鸣人转身便跑走。
“诶，喂，鸣人……”
听鸣人那句话，佐助心中真是哭笑不得。
眼见鸣人离开，佐助伸手向他，话却没说出口。
半晌他轻轻叹口气，却露出一丝笑来。
***
作为晚饭的拉面既然吃过，那便是去洗澡了。佐助先让鸣人沐浴了，自己之后才去。
说来，鸣人家真的很小。
虽说这里原本就是福利机构提供的住所，也别想有多豪华，可福利社也太抠门了，大多数构造都在极尽所能地节约空间的前提下设计的。尤其是卫生间里头的浴缸，也就刚刚好够佐助这般身材的大人塞进去，时不时还要硌得胳膊疼。
想鸣人现在才十二岁倒还没太大问题，可等他长大，骨骼长开了的话，恐怕就艰难了。
不过，想到他长大这件事，佐助却停止了思考。
他眼中黯然下去。
“哗”地一声，水被打开了，冰凉的水浸透了旧浴缸，渐渐形成一个池子，盈盈地映照着佐助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虽然说流làng，可是他也常在酒店旅馆里住过多次，泡浴缸并不稀奇，只是今天进入水中，他却觉得从来没有和在这里泡这么舒服。甚至，酒店里的浴花也比这里好，沐浴液也香，他却觉得闻起来远不及鸣人喜欢的沐浴液的味道。
将周身涂满泡沫，佐助渐渐地埋入了水中，甚至将脑袋也浸没下去。当然，浴缸很小，他只能弯着脖子把脸埋进水里。虽然有些艰难，但是浸入水中的那一刻，他觉得浑身，从皮肤到神经到细胞都放松了。
是啊，不管如何，在这个异时空能够这样安静地休息片刻，也算是很难得了。
而人都说，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是最容易想事qíng的时候，这话是没有错的。
也就在把脑袋都浸在冷水里，舒舒服服地泡浴缸的这间隙，佐助的思维开始游走。
当然，一些特别的qíng绪也开始袭击上他的身体。
【不要再拿佐助报仇的事qíng开玩笑了。】
【佐助心中的痛苦其实很多人都不了解，他们看他是一个坚qiáng的，无所不能的人，但是他需要人的关爱。】
【只要有一点机会，我就要避免他被人误会。】
这句话在佐助脑海里徘徊，他彻底地沉默了。
轻轻闭着眼，他在水里尽qíng地安静。
他突然觉得这不是浴缸，而是一个水潭。
他整个人开始在水里融化，身体也变得轻盈，开始丧失质量。
他的思绪慢慢地化做水面泡沫一样，轻得几乎要飞走。
世界也完全沉静了下来。
他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是他突然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涌出，和凉水融为一体。
随后，佐助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一些熟悉的画面，和一个人的面孔。
那是十五岁半的鸣人。
他的脑海里，这是一个晴天，而金发人躺在chuáng上。
他看见这天天气很好，侧着身，一直望着窗户外的天，一语不发。
佐助见了，轻声问鸣人在看什么，而鸣人羡慕地瞧着外面的世界，用病了许久的嗓音沙哑地道：
“要是能去走走该多好。”
他听见，想了想，道：
“我带你去。”
那之后，他看见鸣人对他兴奋地笑。
于是佐助紧忙为鸣人穿好衣服，拉起他，背着他离开了沉闷的病房，朝着外面空气新鲜的世界而去了。
想到这里，浸泡在水里的佐助微微翘起嘴角。
他开始回忆鸣人在他背上的感觉和重量。
不是很重的。鸣人病了那么久，已经没什么重量了。
他的脸埋在自己脖颈那里，呼吸轻轻的，说话也有些难，但是还是不停地谢谢自己。
多美好。是鸣人的气息。
鸣人搂着自己的气息。
那样甜蜜，亲切，充满希望。
而不是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绝望。
就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佐助的头越发往水里浸了一些。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虽然憋得发紧的胸口提醒他他应该从水里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
这个世界的鸣人温柔一份，佐助便对记忆里的鸣人自责一分，觉得失落一分。
于是，不知是愧疚，还是痛苦，还是思念还是其他什么的qíng绪，在这种安静时刻，佐助的jīng神和躯体分离了。
他的灵魂此时已经不在身上，而是跟着脑海里的鸣人去了森林湖畔，陪着他去四处行走，小心地带他看湖边七彩的石头，溪水里金色的小鱼，树上的小鸟，还有一切他想看的美景，似乎在弥补，又似乎想去追随。
这种感觉很美好，佐助嘴角微微翘起，陷入快乐却又有些伤感的记忆里。
快乐的记忆让他变得专注，伤感的qíng绪让他开始忘记自己的身体，忘记自己浸透在水里。
于是他全身放松地沉在水里，尽管极度窒息的感觉涌上大脑，佐助却也没有脱离水池的反应。
他只是闭着眼浸泡水里，脑海中望着眼前微笑的金发人，然后在幻想里向他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久久凝望他。
仿佛这样望着他，就不会失去他。
这一刻很静谧，安静到谁也不会惊动一样。
安静到佐助仿佛要永远沉入在水里一般。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浴室门外传来了人声：
“归月大哥。”
是鸣人的声音。
这声音惊动了泡在浴缸里的佐助。
他突然在水里睁开眼，然后紧忙抬起头，溅起水花。
自己在做什么？！
想到这时，佐助诧异了。
新鲜的空气纷纷涌入了他缺失空气的胸口，正因为氧气来得太突然，他的胸口剧烈地痛着，叫他忍不住大声地咳嗽起来。
“归月大哥，你怎么啦？”外头的人听见这声音，紧忙问。
而佐助一边下意识地摆着手，一边咳嗽道：“没，没有……不小心泡过头了，水到鼻子里了。”
“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
“鸣人，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你还说呢。说是洗澡，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在自杀。”
这话说过，浴室里一片安静。
半晌，佐助轻声道
“那你来得真及时，归月哥哥刚才真的在自杀。来晚了，就真死了。”
然而，他这样说，门外的人却不信了。
“切，自己这么说，那肯定是不是了。”
“我说真的。”
“切。我才不信！”
佐助听了，只是轻轻翘起嘴角。也不再争。反正事qíng究竟如何他自己知道。
而鸣人随后停了停，又道：
“不和你说那个了。话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qíng。”
佐助听见，好奇地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要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洗了，要不要顺便替你一起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