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发出这种丢人的声音，还真是无法可想。如果就这么走掉，你会哭鼻子吧？被隔壁那位收留你的女孩子听见，那可就丢人了。”
英灵一如既往地吐出调侃的话语，看向少年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他安静地注视着对方，手指将对方的手紧密回握。
“真是没办法。不过，向人撒娇的话，我可不是理想对象啊。”
英灵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轻轻覆在少年的额头上。
似乎是接收到了英灵少得可怜的温柔，少年的眉头舒展少许，脸上的苦闷有了一丝淡化的迹象。
见此，英灵如同刀刻的尖锐唇角向上翘起极其微小的弧度。
果然是个小鬼啊，会被噩梦吓到哭泣，也会因为如此微不足道的安慰而满足……
“Archer……没事了……”
少年轻到几不可闻的呓语，却使英灵心头狠狠一跳。
“会拉住你的，”将英灵的手扯向颊边，少年撒娇般地蹭了蹭英灵留有细小伤痕的手背，“会将你……从黑暗中拉出来的……”
少年声音迷迷糊糊，但从那时断时续的话语中，英灵却莫名地感到了坚定的决意。
原来，是梦到了想要拯救的人吗？
大概，是喜欢的人吧。
不过，这样也好。想要拯救所有人的想法愚蠢又不切实际，还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拯救自己最珍视的那个人就足够了。
像是替少年松了口气般，英灵低声叹息。
但是，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尽管少年已经摆脱了缠身噩梦，英灵也并未从对方chuáng边离开。直到少年随着翻身的动作松开他的手，他才终于站起身来，最后俯视了一眼熟睡的少年。
摆脱梦魇的少年毫无防备地沉沉睡着，唇角带着些许满足地微翘。
大概是以为真的捉住了自己喜欢的人吧。
无奈地笑了笑，英灵高大的身躯化为点点微弱的光芒，消匿于稀薄的晨光之中。
***
“昨天睡得好吗？”次日清晨，两仪式这样问士郎。
“很好啊。”士郎笑着回答，“最初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但之后，噩梦就变成了美梦。”
少女好奇地挑了下眉：“看你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倒真像是做了好梦啊。不然，说说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关于一个我仰慕许久的人。”士郎顿了顿，明快的声音变得低了些许，“他啊，令很多人免于陷入地狱，自己却被人背叛，被人遗忘。我想要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为此，不惜追随他的脚步。只是，我亲手送到他面前的希望，最终还是燃烧殆尽了。”
“那还真是糟糕啊，”两仪式面色凝重地看着士郎，“而且这样一来，你不也和他一样陷入黑暗了吗？”
“是啊。但我相信，在黑暗中毁灭，一定不会是我们的未来。”少年脸上有自信的笑意漫溢开来，又被晕染开来的红霞所取代，“而且，我梦到那家伙……最终自己走过来，捉住了我的手。”
“哦呀？看来是喜欢的人呢！”两仪式捉弄别人的爱好似乎有复苏的趋势。
士郎微红着脸低下头，之后又坦然地转向揶揄他的少女：“算是吧。不过，私人qíng感其实无关紧要。比起将他从无望的轮回中拯救，别的都不重要。”
面对少年无比坦dàng的清澈眼神，两仪式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你啊，真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被你喜欢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
“额，这个……”士郎纠结片刻，最终觉得还是不解释为好，“比起这个，我们有更重要的事qíng需要解决。你的公寓，似乎被施加了很厉害的魔术。”
“嗯。这种陌生又讨厌的气息，已经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了啊。”两仪式认真起来，“事实上，我已经被噩梦纠缠了将近一周。所以，我才问你昨晚睡得怎样。”
“果然和魔术师有关吗？”士郎轻声自语。
所以，Archer所言虽然与自己看到的幻境不同，但对方说得没错。的确是有qiáng大又邪恶的魔术师布下了蛛网，等待两仪式这个猎物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是暗恋期也可以发糖的两（一？）人233

☆、第十九章

虽然心中存疑，但士郎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两仪式。
“有魔术师盯上了我，打算将我捉住或者杀掉？”两仪式没有质疑士郎的话，只是眯起眼，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大概是为了我这双眼睛吧。毕竟，是可以看清一切生物的起源嘛。”
“也就是说，可以到达‘根源’吗？”
“是啊。不过，根源之祸这种东西，我没什么兴趣。”
“魔术师肯定会有兴趣。”聊到这里，士郎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之前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因为看不到你的死线啊。只要是活着的灵魂，我都可以看清它们的死线。但是，我没办法看穿你。”少女原本是微笑着向士郎解释，至此却面色一凝， “小心，有奇怪的东西要出现了。”
在两仪式出言提醒之前，士郎便已警觉起来。来源不明的，浓郁的，不详的魔力气息，此刻正弥漫在公寓之内，令他无法不在意。
只是，虽然对魔力的感知已经比最初敏锐很多，少年的魔力水平根本无法与躲在暗处的敌人相比。在邪恶的魔力侵蚀整座公寓的一刻，他无能为力，只能任令人窒息的黑暗涌入所处的空间。
不过，即便是处于漆黑一片的环境，自己对周遭倒还有一定感知；是因为战斗过的缘故，所以不再是Archer口中的半吊子了吧？
准确地站到了两仪式与魔力来源之间，士郎将少女护在身后：“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两仪式发出了友好的轻笑，倒是没什么嘲讽的意思：“虽然我大概不需要，但是，谢谢你的好意。”
说的也是，能看透所有人生与死的少女，怎么可能需要别人保护。
士郎有点想附和两仪式的话，却被扑面而来的凶煞气息bī得生生住了口。在qiáng烈到如有实质的魔力漩涡中努力站直，心思敏感的少年皱了皱眉。
怎么说呢？扑面而来的，的确是令人恐惧的魔力，但和当初能够毁天灭地的邪恶圣杯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让人心惊的，是来源于qiáng大敌人的，浓郁到可以同黑泥媲美的悲哀与绝望。
“如此qiáng大的人，也有无法实现的，甚至令本人都绝望的理想存在啊。”下意识地投影了源于某位英灵的双刀，感到稍微安心的少年喃喃自语。
“这家伙为何绝望我可不关心。我只知道，因为他的缘故，我身边的无辜之人变成了杀人凶手。”两仪式走到士郎侧面。
二人的灼灼视线穿过了黑暗，最终定在凭空出现在公寓之内的男人。
――这个纯黑色的家伙就是敌人，也是近日东京诸多杀人案件的始作俑者。
二人对这一事实无比清楚，却无法制服神秘的qiáng敌。尽管名为“荒耶宗莲”的男人只是自报身份、之后便被动地承受进攻，但魔术与尖刀都无法奈何对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