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很忙
这话一落,那两人便知要不好,当即便冲着人少的地方用头撞去,生生地挤开了条路,跑进了人群中。两个护卫当即跟了上去,不过落了几步远,前面跑着,后面追着,不多久,便被赶集的人群淹没了,不见了踪影。
那两人走了,那孩子却留在这边,他们也不方便带着这孩子,只是既然碰上了,总是要管到底的,否则又落回那两人手中,这孩子不知要吃多少苦,怡亲王便又问道,“你多大了,还记得家里是哪里的吗?”
那孩子仔细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小声道,“我被卖了好久了,都忘了。”他似是害怕怡亲王不要他了,当即便冲着他道,“您别让我回去,让我做牛做马都成,我力气大,吃得少,可能gān了。一天两顿,不,一天一顿饭就成。”
这孩子怕是急的厉害,头上的口子竟是又崩裂了,流出不少血来。怡亲王瞧着他这样,怕是根本记不起来了,又不想被人贩子再带回去,想了想便拿了自己的印信,和一块银子递给了身后的一名侍卫道,“你将这孩子先带去看看身上的病,然后带着去徐成那儿,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替他寻寻父母,若是找不到,务必再将孩子送回来。”
他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圣驾身边的确留不得这孩子。谁料这句话还未落,却听得咕噜噜几声,那孩子便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肚子。弘昼毕竟是个才十四岁的孩子,瞧着这孩子可怜,便求qíng道,“阿玛,先去酒家吧,总要让他吃顿热饭,洗个澡,换件衣服再说,他又冷又饿又有伤,怕是要冻死了。”
这话在场谁都知道,可为了圣驾安全谁也不敢说,唯有弘昼却说出了。怡亲王一向是以胤禛的安危为己任,当即便道,“我瞧着还是不好,还是……”
他话未说完,那孩子便跪了下来,冲着几人磕头道,“我家里怕是根本都找不到了,若是留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弄死我的,大人,”怕是听见了弘昼和怡亲王都对胤禛恭恭敬敬,这孩子明白了胤禛才是拿主意的人,竟是跪着向着胤禛的方向爬去,边爬边道,“大人,求求您,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gān,吃的也不多,大人,您既然已然救了我,别把我再扔回去,大人,我做牛做马报答您啊,大人。”
他头上有伤,刚刚便裂开了口子,如今这样,怕是那伤口裂开的更大,竟是有血洒到了地上,不过几步,倒是骇人的很。便是一旁的几个侍卫,也似乎被他感染了,有些不忍的看着他,偏偏却忘了去拦住他。
约是这么多年习武练出的直觉,弘历眼见着他越来越近,只觉得不对,当即便想左前方一步,挡在了胤禛面前,拿脚冲着那孩子踢去。果不其然,那孩子竟然猛然向右翻去,手中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一双眼睛也变了神色,竟是恶狠狠地盯着胤禛,大喝一声,“死皇帝,纳命来!”
一句话落,他便飞起,冲着胤禛扑去。此时,这孩子离着胤禛不过一人之距,隔着的便是弘历。弘历自不会让他便宜爹出任何问题,自己则迎向了那孩子。他跟着吴用学了七年的八极拳,身手自是不错,当即便与那孩子贴在了一起,身手去夺他手中的染了毒的匕首,一边嘴里还嚷道,“阿玛快退,这匕首上有毒,莫挨着了。”
说时迟,那时快,弘历一个反手便捏住了那孩子的手腕,身体一侧,向左一翻折,便听得嘎达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响起叮当一声,匕首落了地。可是那孩子竟只是唔的闷哼一声,并未有任何反抗。
此时,却听得后面侍卫嘶喊,“四爷?”
弘历听了,慌忙向后看,却只瞧见一把如牛毛般细密的针,闪着有蓝色的光,竟是通过他让开的那道fèng隙,全部冲向了他便宜爹。有侍卫慌忙去挡,可惜那针太细了,也太密了,看不清,数不完,然后,便宜爹便倒了下来。
弘历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连眼睛都瞪了出来,不是疼,是闷,闷的连喘气都忘了。他目呲牙裂地回头瞪向了那个刚刚还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孩子,用足了力气一巴掌向着他拍了过去,只听嘎嘣一声,另一手应声而断,他问,“解药呢,解药呢。”
谁知道那孩子却露出个无比诡异的笑,猛然间,嘴里吐出口血,完全喷向了弘历,然后笑道,“想要解药,做梦吧。死皇帝,你丧尽天良,我代天收了你,你死……”
话未说完,人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气。弘历被喷的满脸血,不敢置信地去摸他的鼻息,还去翻他的口袋,最后连本已经破成缕的衣服都抖烂了,果然,竟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有些木然的站起来,去看便宜爹。远远地,却听着那边苏培盛再喊,“主子,主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主子。”
不知怎的,便觉得眼前一片昏天暗地,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59、晋江原创发表24
刚刚还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眼见着流了血出了人命,竟是四散的逃去,更有甚者,还不停地喊着,“杀人了,见血了。”
这仿若是个信号,打开了整个集市的开关,霎时间,孩子的尖叫声,人们的叫嚷声,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推搡拥挤而发出的呼救声混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在逃命,所有人都在四处冲撞。
集市上一下子乱了套。
越乱则越不能分心。吴开来迅速将弘历背到了胤禛身边,一个侍卫则将那孩子的尸体背在了身后,整个队伍形成了内为胤禛与弘历,中为怡亲王,弘昼,苏培盛,吴开来,张胜,外为侍卫的队形。在人们冲击过来的时候,快速移动,踹开了街边的一家文房四宝的门,在老板惊恐的眼神中,挤了进去。
店主怕是刚刚看见刚刚的事儿了,如今却是吓得脸色发白,两腿直颤,一张老脸冲着苏培盛哭道,“大人们,绕了小的吧,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大人,大人……”
苏培盛此时却是满心担心地都是那两位主子的安危,哪里有时间听他求饶,一把抓住了店主的胸襟,冲着他眯眼威胁道,“咱们就借你这儿休息一下,让你家眷避到一间屋子里,莫将人放进来,到时候还有你的好处。”说着,便塞了一锭银子到那店主怀中。
这一锭银子足有五两沉,约是财金动人心,又或是知道这群人不可能离开,那店主竟是安静了下来,仔细摸了摸银子不是假的,当即便讪笑道,“小的马上就让他们避开。”说着,便带头将这群人带进了后院。
这是个前店后院的作坊式小店,后面一个不大的小院,却是铺着青石,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跟个八九岁的男孩在树下说笑,眼见突然进了这么多人,便想大喊,还是那店主上前稳住了她,并将人撵进了一间房中。然后便将卧室门打开,因着条件有限,几人慌忙将胤禛和弘历放在了一张chuáng上。
这边吴开来吩咐侍卫分了三头,大部分留下护驾,一面压着店主去找附近的大夫,一面直接去了县衙,调人来护驾。而略懂医术的怡亲王则上前摸了摸两人的脉搏,冲着在一旁满脸焦急的弘昼摇摇头道,“四爷是被那毒针所伤,弘历怕是因着那孩子最后喷出的那口血,那孩子牙齿里藏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