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我在聊斋当鬼的日子
“你的父亲将我父亲的家产骗完之后,抱得美人归。这二十多年来,锦衣玉食,夫妻qíng深,还对外宣称你孙家虽然搬迁至龙城二十年,可不论在哪儿,都是百年行善之家。说出这等话来,竟也不嫌恶心。他每天入睡之前,可曾想过当年我的父亲被他bī迫得要前去投奔苏家,可却在投奔路上,遭遇山贼,全家几十口人,唯独我当时淘气,趁着休息之时吵着奶娘带我出去玩,才逃过一劫。我就被奶娘捂着嘴,躲在林中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死于贼人的刀下。他们死不瞑目,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一刻不在我的梦中出现,提醒我别忘了血海深仇。”
你来我往的绵绵qíng意之下,竟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如果那时的孙紫菡,是这一世的孙紫菡,或许便不会将这些事qíng放在眼里。帝王家中,贵不可言,其中更多龌龊不堪之事。可她那时仅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掌上的明珠,从未见识过人间无qíng,深爱的未婚夫竟是为复仇而来,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感觉世界已经崩塌。
“你若是想求死,也是可以的。但你也掂量一下,你一死,你的父母又该如何?”
苏子建似乎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也不怕她将事qíng告诉父母,扬长而去。
她当时在黑夜当中静坐了一宿,才明白木已成舟,苏子建之所以不在意她是否会将事qíng告诉父母,是因为他已经胸有成竹。
万念俱焚之下,想到的仅仅是逃避。
她想,自己死了父母会难过,要是能一睡不醒就好了。她找遍了法子,后来听说有高人懂法术,一旦在人的身上施咒,可使她陷入沉睡,直到寿终正寝之时鬼差来提魂。
所以,她找来了方士,为她施法。可万万没想到,她是睡着了,可夏安浅却以孙紫菡的身份活着。
她本来对这些事qíng一无所知,可转世之后,从懂事开始就噩梦连连。
梦中有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十分安静地看着她,可目中是掩不住的怨恨,有时候她还会梦到那个风流倜傥的青年,他上一刻在对着她笑,下一刻人头就落地了。而站在青年身后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夏安浅。
“我从小就被噩梦所缠,用尽办法都无法驱除。直到三年前国师自请入宫,为我占卜前世今生之事,说我有前世之事尚未两清,才会如此。”
夏安浅立在院中,听孙紫菡说完了一大堆话之后,才看向她,“哦,那你的国师,让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孙紫菡:“国师有通鬼神之能,可带我在梦中回溯前世之事。”
夏安浅望着孙紫菡,忽然笑了起来。
孙紫菡愣住,“你笑什么?”
夏安浅笑不可仰,她笑得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我笑你前世懦弱无能,爱上了又逃避,妄图一睡不醒,不用面对深爱之人与父母之间的仇恨,却弄巧成拙,将我变成了孙紫菡,替你活着。我被溺死在白水河,两百年不能离开,而你转世成为公主,噩梦缠身。世事竟然如此荒唐。”
她原以为苏子建深爱孙紫菡,所以得知她是个冒牌货之后,痛恨她霸占了未婚妻的身体,就找来天师诬陷她,说她先害死了孙紫菡,霸占她的身体。还说她由于本就不是身体上的魂魄,因此需要生吞人心维持身体的生气,所以杀死身边婢女。
她自己识人不清,少不更事,那时孙家家主卧病在chuáng,孙家大局全靠苏子建主持,她与苏子建朝夕相处,心底也并不是没有把持不住、怦然心动的时候。
如今听孙紫菡一说,原来他早就识破她不是孙紫菡。
她当时在苏子建面前所有的行为,都是基于这对未婚夫妻不过才见面三次这样的印象,谁知他们竟然暗中往来了那么久。
被人识破被人陷害,只怪她心思不够缜密不够谨慎,有眼无珠。被人绑起来,要被溺死在河水中之时,她心中也并未怨苏子建对她无qíng,男欢女爱,你qíng我愿。他既然认清她并非是孙紫菡,那么抱着要为自己未婚妻报仇雪恨的心qíng,也未尝不能理解。
她只是怨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对方的冷血无qíng。为什么不能问问前因后果?
难道成为孙紫菡,是她愿意的吗?
古人的想法如此荒唐,可现在一听孙紫菡说起的那些前世之事,她更觉荒唐。
为复仇而来的苏子建,从来就没有深爱谁。不管是孙紫菡还是夏安浅,不过都是他要击垮孙家的棋子。
黑无常说,孙紫菡到地府报到的时候,与生死簿上所记载的时间一致。
那么,她心中那么多的怨,那么多的想不开,要找谁去解决?
苏子建是无辜的?还是夏安浅是无辜的?到底谁对不起谁?
第34章 阿英(完)
孙紫菡看着夏安浅的模样,轻叹了一声, “当初是我过于怯弱, 事qíng如果可以重新再来, 我一定不会选择逃避。”
夏安浅略微变换了一下坐姿, 神色变得木然, 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安浅,可以放下一切吗?”
放下一切?
夏安浅低头,一直在等着打架的安风似乎是待得有些无聊, 他低着头, 正在把玩着夏安浅搁在衣裙上的手。幼童的小手短短的、胖乎乎的, 顺着她手指的往上, 然后划到了她的手背, 见她没反应,又将她的手掌翻了过来, 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掌心上胡乱地比划着,让她手心微痒。她的手微微缩了一下, 安风见状, 好似是觉得很好玩似的,仰头望着她, 咧着嘴巴笑。
夏安浅对着安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的七qíng六yù好似已经被冻住了一般,脑袋搅成了浆糊,心里也是麻木一片。
“放下一切?怎么放下?”
她侧头, 帮安风整了整有些微乱的衣领,旁若无人。
夏安浅:“如果你是我,你能放下吗?”
孙紫菡默然,垂下了双眸,轻声说道:“造化弄人,都是我的错。”
夏安浅只觉得自己心绪起伏,黑无常教她的清心咒,都不知道被她念叨了多少遍,可一点用处都没有。甚至眉间的红印也开始隐隐约约现了出来,她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想要往前走。可是紫衣男人掌中结印,将她困在了圆桌方圆一米之内无法出去。
一道无形的气墙挡在了她的前面,困着她,可她不依不挠,非要破阵而出。
她的道行是还浅,可不知死活非要横冲直撞的时候,谁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缕细细的血迹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孙紫菡见状,一声惊呼。
“国师,住手。”
“公主,不可。她眉间红痕,乃是心魔作祟。”
而原本以为可以离开还蹦蹦跳跳的安风回头,看到夏安浅困在阵中,嘴角还留着血迹的模样,随即大怒。他转头就冲向紫衣男人,谁知紫衣男人微微一笑,身影就原地消失了。
孙紫菡被这变故弄得一愣,随即紫衣男人出现在她身旁,袖子将她一卷,“公主,暂且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