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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我见犹怜

作者:不言归 时间:2023-03-11 02:25:00 标签:不言归

  所以,她和柴玉关同归于尽,一场大火,将他们焚烧成永远jiāo缠在一起两块焦炭。

  她的仇恨,她的忍rǔ负重,最终都只化作一场大火之中的灰烬和烟尘。

  生命的意义被人残忍地夺走,白飞飞一时之间像个孩子般茫然而无措,甚至不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仇恨了结,她也不应存活于世,因为她恨着世人也恨着自己。

  但是……孩子,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一种倦怠和困乏,让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更不想睁开眼睛去面对这个世界,面对沈làng和朱七七他们。

  她的身体陷入沉睡之中,一动不动,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到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们逃出了快活王的地盘,走出了快活林,如今在沙漠中跋涉,前路未卜。

  数日的昏昏沉沉之中,始终有一双手笨拙地照顾着她,用丝巾沾了水,一点点挤到她的口里,一点点润在她的嘴唇上。

  然后她听到了,听到了朱七七和他人的争论与谈话。

  “她只怕从此不会醒了,你又何必白白làng费了食水?”

  “你竟说这话,你还能算是人么?”

  “你这样对她,可记得她以前怎样对你?”

  “无论她怎样对我,她至少也是个人,是个女人,我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她死,就算将我份上的水都给她,也没什么关系!”

  仍然是刁蛮任xing得一塌糊涂的声音,仍然蠢得那样无可救药。

  但是白飞飞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拧了一下,腐烂的心脏坍塌了一块,汩汩地沁出血来。

  白飞飞第一次发现,原来那颗早已破败腐朽的心脏,居然还苟延残喘,真实地反馈着心酸和悲哀。

  充满仇恨的人生最终化为了一场笑话,白飞飞只感觉到寂寞的空茫,还有令人形销骨立的痛楚与哀伤。

  她心中带了狠意,趁着朱七七毫无防备之时,悄无声息地在水囊里下了迷药。

  她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纵然沈làng救了她,她也仍然想杀了他。

  许是空dòng的内心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

  许是无望的人生需要一些痛苦来丰盈。

  许是无趣的生命需要一些疯狂来充实。

  她想杀人,没有为什么。

  风沙漫天的夜晚,她静静的躺在马车里,听着四下寂静却又呼哨的风声,心也似沉淀到了沙漠里。

  绝望刻骨的寂寞,世间真的有这样柔软却又令人撕心裂肺般疼痛的感qíng。

  她听见沈làng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还恨她么?”

  朱七七的声音温柔得难以想象,似乎历经一番波折,走过这么多的坎坷痛苦,她也沉淀出了几分沉静温宁的模样:“我怎么会还在恨她,她以前虽然可恨,但……现在,现在却是这么可怜,其实,她始终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沈làng长叹一声,也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怜惜:“不错,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片刻的沉默有着死亡一般的窒息感,许是眨眼的瞬间,许是悠久的漫长,白飞飞才听到朱七七的声音,带着哽咽,也带着悲伤。

  “有时……有时我真想将你让给她,只因她一生充满了仇恨与寂寞,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你……”

  白飞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一刹那间停止了,半晌的窒息和哽噎得难以言语的转瞬之后,才轻轻的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沙漠中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凉,不仅凉,还很荒芜,总是让人想到秋天时格外萧瑟寂寥的风景。

  在沙漠的夜晚看星星总是格外的明亮,明亮到甚至刺眼,酸得她止不住的流泪。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爱的,坚持她是恶的;她不屑一顾的,却坚持她是善的。

  寂寂寥寥宛如跳梁小丑般的一生,到头来竟唯有朱七七不曾放弃过她。

  她的父亲是个恶魔,带给她的除了无尽的仇恨就是母亲的痛苦。

  她的母亲是个疯子,被现实的残酷挤压到崩溃疯狂,并将仇恨施与到她的身上。

  她唯一的男人是个心怀天下的侠士,但是你来我往的试探与暗算,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谁又敢付诸自己的真心和感qíng?

  沈làng相信她qíng有苦衷,但是从不相信她是善的。

  但她害了朱七七那么多次,伤了她这么多次,她仍然那样傻,那样执拗地相信她是善的。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她又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遇见这样傻的人?

  白飞飞知道自己是嫉妒的,嫉妒朱七七能这样单纯天真的善良着,也嫉妒着沈làng能够被这样单纯天真的人爱着。

  她那颗扭曲的,畸形的,充满yīn霾的心。

  为了仇恨她丢掉了这么多东西,但是到头来还是成了一场空啊。

  白飞飞缓缓的,缓缓的阖上了眼睛。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才撑着僵滞麻木的身体做起了身,捡起朱七七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钻出了马车。

  王云梦不愧是曾经艳冠江湖的云梦仙子,不过是调出来的迷药,都能让沈làng这等聪明的人无知无觉的服下。

  沙漠里显得格外gān涩的风扑在脸上,白飞飞抬手抚了抚脸颊,却是一片刺刺的疼痛——眼泪gān在脸上,被风一chuī,总是宛如刀割般的疼。

  她理了理满是褶皱的白衣,从车里取出麻绳,毫不犹豫地将王怜花和熊猫儿拖了出来。

  将人捆结实了便毫不留qíng地丢在沙地里,第二天太阳若是升起,定然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痛苦难熬。

  随后她又拽出了昏迷不醒的沈làng,撇在石块边上。回了马车,沉默了许久,才俯身将朱七七抱了起来。

  容颜已有憔悴之色但也难掩风姿的女子睡得香甜,没了清醒之时那股竭嘶底里的胡闹劲头,显得格外沉静温柔。

  她睡得迷糊,乍然被抱出温暖的被窝,顿时冷得一颤,禁不住蜷缩起身子,乖巧地埋进白飞飞的怀里。

  白飞飞只觉得心中一哽,又是一酸,两人的白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颇有几分如刀尖锋芒的凌厉。

  但是最终,她还是动作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朱七七放到了沈làng的身旁。

  宛如泄愤一般地将两人绑在一起,白飞飞的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她说过作为幽灵宫主的自己绝不流泪,但是她最终还是哭了。

  哭那些回不去的岁月,哭自己求而不得的幸福,哭,自己不长一生所有的痛。

  “你既对我好,那纵使我白飞飞一生做尽坏事,也无所谓在最后对你好一回儿。”她搬起石块,分别放置在沈làng和朱七七的面前,运力于指,便划平了石头嶙峋的表面,留下了一个个浅显的痕,“……以后,不要再继续犯傻了。”

  白飞飞只觉得心烦意乱,在沈làng面前的石块上刻了一划,微微一顿,却是狠狠地划掉,最终丢开石头,什么都没有说。

  她唯一想对沈làng说的只有腹中的孩儿,但是她不愿给朱七七知晓,一辈子难得做一次好事,做到底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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