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
杨聆蝉主动牵了燕旗的手,拉着他上路,口中道:“某正值茂年,非耆耆老臣,来回府衙其实无需代步,乘辇轿多为壮威严,不失身份。”
燕旗懂了个大概,总之杨聆蝉真的不想被背,他就不qiáng迫,安心和他并肩走。二人中途又休息了几次,寂寂荒原,有心上人相扶持,便不会寥落无助,杨聆蝉素衣素颜难以避免地染了尘泥,但没关系,他始终是他的白衣公卿。
幸而不待二人步入守军布防地带,已遇上了巡逻士兵,原来长官彻夜未归,其他将领担忧,下令搜寻。那士兵乘着马,如今自然要让给两位徒步许久的大官,但马只有一匹,予谁都可能得罪……
好在待他战战兢兢地下马,燕旗已道:“杨大人请。”
杨聆蝉知道,就算他不答应,燕旗也会qiáng行把他弄上马,是以他乖乖爬上马,任燕旗在前牵马步行。那士兵跟了一段路即寻借口离去,杨聆蝉在马上不住调整坐姿,蹭得马鞍嘎吱作响,还是忍不住叫道:“燕旗。”
燕旗头也不回地看着前路,只问:“怎么?”
“我观此马膘肥体壮,应该能载起两人。你步行这么久肯定累了,不如同我共骑。”
燕旗停下步伐:“我知道。我怕你不自在。”
二人同骑是稍显亲昵,但杨聆蝉毕竟心疼自家将军,道:“没事,你我皆为男子,有甚不自在。”
燕旗勾唇,一闪而过的笑,得意又跋扈,他道声“恭敬不如从命”,旋即纵身上马,稳稳落在杨聆蝉身后,又道:“我来握缰吧。”
不待杨聆蝉温温吞吞地答应完,燕旗已抓过缰绳,一夹马肚,促其前行。
杨聆蝉有点后悔。
确实……挺不……自在……的。燕旗驾马时脊背微弓,下巴正好抵着他头顶,温热鼻息刷过他发心,涟漪般激起阵阵苏麻,同时,燕旗双臂伸过他身侧握缰,像把他夹在怀中。更别提身后人坚实身躯随马蹄颠簸时不时顶撞他,臀胯相贴,像极了某种动作,尤其当他还见识过禁yù玄甲后的健壮luǒ肌……
途中,燕旗想起他还为小卒时于东门外沙场上摸爬滚打的经历,讲与杨聆蝉听,他讲得兴起,驱马速度也越发快了。马穿过城门时几乎在奔驰,守军向归来的都护欢呼,燕旗自若地挥臂示意,握缰的手猛地一拢绷着身子的杨聆蝉,仿佛怀中锢的是从异域掠来的美妙战利品。杨聆蝉的耳根不知不觉红了,白皙肌肤浮起莓果似的艳色,再惹眼不过,燕旗却视而不见,载着美人炫耀似地在军营中兜一圈,直到数个部将赶来才停止。
杨聆蝉怕燕旗抱他下马,好在燕旗还是有分寸,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让杨经略使难堪,先跳下马,保持距离,让杨聆蝉自己下马。
突夷内乱这等要事,自然要与诸将商议。杨聆蝉跟着燕旗进了营帐,为他说明昨晚qíng况后,退居听燕旗与众人商讨。军官们决定边准备进攻边观其变,不少将领说得神采飞扬,大赞此乃难逢之机,若功成,伤夷元气,追亡逐北,边陲可得数年靖宁。相较之下,反倒显得燕旗有些疲惫。
散会,出帐,尚有将领环绕着燕旗讨论细节。杨聆蝉被一群武夫挤到外围,他想也罢,不急这一时半会,转身yù走。
就是这个时候,众人身向燕旗,关心点却不在燕旗;推搡的身躯,尖锐的言语,竭力专注的神识,留的人话音聒噪,走的人步履嘈嘈。混乱中,一柄无人注意的白刃悄然出鞘,袖中,手中,高举,寒芒一闪!
待有人惊觉,呼喝出手——为时已晚。那带倒勾的短匕已自后背薄弱处cha入为首人后背,众人去擒刺杀者,他被拳脚相加,仍咬牙不肯松手,直至手臂被拧折前,还用力向下一划,硬生生在苍云首领背上拉出一道恐怖血沟!
杨聆蝉被骚乱吸引,听闻是刺杀——而且还见血了,他脸色瞬时惨白,仿佛被捅的是自己。惶乱人声中没有熟悉的嗓音,团团重围中没有挺拔的身影。杨聆蝉跑回去,他想挤入中心,看清状况,但推搡不过坚硬铠甲;他想斥责开道,但声音被làngcháo吞没,人们在沸水传召军医,咒骂、猜测刺客身份……
焦灼地被阻于墙外,杨聆蝉腿脚发软。燕旗在东门外才向他讲自己曾如何受伤,但总归只是旧事,将军生龙活虎地陪在他身畔,与他叙话,让他惬意得有些心不在焉。至今不过几个时辰,燕旗竟在他背后,在众目睽睽下,被刺杀了……
向军医讨来药碗,又命军医退下,杨聆蝉坐到燕旗chuáng前,他今天,不仅来看燕旗伤势。
燕旗趴在chuáng上,偏头瞥见来人青衫墨发时瞳仁都亮了。
偌大的一条伤口,从肩胛,一直到侧肋,差点卸掉整个手臂,按旁人回忆,这还是被碰歪了偏离命门的结果。否则……不堪想象。
行刺之人是苍云军从战场上收留的夷汉混血,燕旗悯他身世,带在旁侧,只不料那人到底还是把自己当夷人。
后来燕旗被送进军医帐,其他军官道是取刀骇人,不放杨聆蝉进去。可他jīng通音律,耳力好,听得清清楚楚:他听见医师焦灼地分析,听见学徒慌乱地准备,接着是长久的死寂,直到“噗”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自极深的地方拔出,他甚至分辨出血水和ròu沫淋漓飞溅的湿润动静。最后,是燕旗再也忍不住的嘶吼。
他知道,燕旗一直到拔刀前眼还是睁着的,取完凶器才被医师哄着闭目养神昏死过去。这一闭目就是三天三夜,尸体般一动不动,杨聆蝉看着换药之人捧着洁白的绷带进去,又捧着一盘血污出来,还听闻都护伤口恶化,只觉一颗心终日悬在喉头,寝食难安。
好在燕旗终于醒了,而他……可以放心走了。
勺起一汪浓黑药汁送到燕旗嘴边,杨聆蝉手腕发抖,爱人的唇压下汤匙,又松开,甫吞下药汁便迫不及待唤:“聆蝉。”
杨聆蝉沉闷地“嗯”一声,勉qiáng寻话道:“苦吗?”
他答:“军医喂的很苦,杨大人喂的不苦。”
这本是句调笑话,对着燕旗热切目光,杨聆蝉却反馈不出他期待的瞋斥或羞赧,缄默地再喂燕旗一勺,杨聆蝉终究踯躅开口:“燕将军,我要去太原一趟,乡贡将启,需我主持。”
“何时启程?”燕旗愣神半晌,才问。
“就明日……我早该动身,只是担心燕将军伤势,一直拖延。”杨聆蝉又送去一勺药。
“何时归来?”燕旗抵着汤匙不肯下咽,追问道。
“我……我为范阳经略使,理应长驻太原,综揽九镇。此次前来雁门关本为岁币事,如今突夷内乱起,已不需我cha手,我自该回太原,谈何……归来。”
“……”是,杨聆蝉在雁门关,要靠书信传达数日才能知悉政事,十分影响效率。燕旗浑然不觉般麻木任药汁滑进口中,不再说话。
燕旗无言,杨聆蝉也不好受,慢慢喂完药汁后,他宽慰道:“燕将军不必太过介怀,只要我还在范阳,你我就可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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