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杀，就会死。”格林德沃平淡地说。
　　于是蓝色的火焰幽幽地燃起来了，从直播的视角俯瞰下去，仿佛是天地间一滩蓝黑色的墨水打翻了，不断蔓延出形态各异的墨痕——那些墨痕沁成的猛兽从中咆哮着跃出来，或是挥舞着利爪，或者吞吐着火舌，抓挠焚烧着昏黑的蛛网。
　　直播信号已经不怎么稳定了，两位黑魔王斗法产生的魔力波动让画面变得抖动和模糊起来。伏地魔身后的食死徒们一窝蜂地后退着，生怕他们主子的魔法效果溅射到自己身上来。
　　卢修斯.马尔福跑得尤其地快。
　　他的心都已经蹦到嗓子眼儿了。倒不是因为黑魔王比之前看起来更不像人的缘故——黑魔法产生什么魔法效果都不出奇——而是因为家里的画像传来了消息，他的小龙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去寻求斯内普的庇护，而是偷偷溜回了家，然后命令它去打听韦斯莱家的红鼬在哪里出的事……
　　家里的画像当然会服从家族继承人的命令，但是他才是家族的主事人，家里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
　　他现在心烦意乱。那孩子胡闹归胡闹，但绝不会好奇心强烈到这时候要去自己打听这种事。难道是黑魔王特意吩咐小龙去办事的？为了给他一个警告？
　　都怪斯内普，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他在心里埋怨着，又暗自啐了一遍克拉布和高尔不成器，带坏了他的小龙——总之肯定不是他的德拉科自己有问题！
　　卢修斯熟练地把跟着他跑同一方向的“同事”敷衍走——反正贝拉已经基本把疯子都带走了，剩下的好忽悠得很——然后立刻转动扳指，激活门钥匙，“嗖”地回了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马尔福。”他落在德拉科背后，声音威严地喊他，“你在做什么？”
　　公然在马尔福家干净地板上埋头吃生肉的夜骐抬起纯白的眼睛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进食了。
　　“爸爸，”面对着空白画框的德拉科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对他摊开手，闪亮的魔法球悬滞在他手心上空，“你瞧。”
　　他笑容灿烂，对卢修斯说:“一切为了家族的辉煌!”他翻手一抖，魔法球落在了卢修斯的掌心里。
　　卢修斯捏着那个蕴含着强大法力的魔法球，脸色并没有好看起来。
　　他端详着明显魔力强盛很多的儿子，抽出魔杖开始检查对方的状态：没有变身咒的痕迹……不是复方汤剂的效果……没有夺魂咒的痕迹……没有被修改记忆……头部没有外伤……喉部和舌头也没有中咒迹象……反倒是血脉仿佛被提纯过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魔杖尖再一次射出更多五颜六色的光线来：亲缘魔法确认……时空痕迹搜索……灵魂气息复查……行，还是他那个宝贝儿子。
　　“解释。”卢修斯沉声说。
　　“汤姆他想知道亚瑟.韦斯莱在哪里出的事。”德拉科坦率地说，“我们说好了，我是他的魔王之手。”
　　有那么一瞬间，卢修斯感到了一阵眩晕。
　　“ 我以为，”他缓慢地说，试图让这个话题听起来不那么严肃，“我们的家族箴言并不是‘每一个马尔福都需要一个黑魔王’？”
　　“哦，当然啦，”德拉科灰蓝色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但是我想，每一个梅林，都会需要一个亚瑟王的吧？”
　　父子俩对视着，这次卢修斯是真的感觉到一阵眩晕了。他在“小龙真的疯了”和“小龙或许是在说真话”之间轻微地权衡了一下。
　　他深呼吸了一下，忍住了打醒德拉科的冲动：一个泥巴种也敢做这种春秋大梦？还带歪了他的小龙！亲生的亲生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有错我也有错，打在儿身痛在我心……
　　“爸爸。”德拉科继续解释，试图说明汤姆的能力的确非同一般，“这不是服用魔药的结果。他只是用他的魔力进入我体内——”
　　WWWHAT！
　　卢修斯听不下去了。
　　卢修斯开始转扳指了，他要去宰了那个泥巴种！正好霍格沃兹大战，死一个学生算得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爸爸！”德拉科抓住他的手，语速飞快，“他不仅能提纯魔力，还能更改魔力流传路线！这已经不是你那个黑魔王能做到的事了！”他已经和卢修斯差不多高了，对父亲对视起来并不落下风，“我的魔力的确得到了增幅，就像你能感知到的那样——但是代价是，我的魔力已经被他标记了！”
　　“……你不会希望你的儿子变成哑炮的。”德拉科低声说。
　　卢修斯深吸了一口气，转动扳指的手停了下来，但是仍然面色冷凝。
　　“德拉科，”他说，“我很失望。”
　　德拉科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眶迅速红了，但倔强地没有掉下眼泪来。
　　“我不是小孩子了，爸爸。”德拉科尽力平息着颤音，“你在我这个年纪也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卢修斯纠正他。
　　“我选择跪在黑魔王脚下，任由他给我打上奴隶的标记……是为了有朝一日，你不用遭受这样的屈辱！”
　　“汤姆不会让我跪在他脚下的！”
　　“你爷爷也曾经这么想过的。”卢修斯的语气已经回归了平静，“亚瑟.韦斯莱是在魔法部的地下九楼出事的，那一层是神秘事务司。”
　　他讥讽地说：“你不必等画像的回复了，去回禀你的主人吧。但今晚之后，我认为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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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命运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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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部。
　　神秘事务司。
　　汤姆摩挲着德拉科塞给他的那枚用来传讯的纽扣若有所思地想，说起来，神秘事务司里到底有什么值得黑魔王去搜寻的东西？他翻找着黑魔王的记忆，发现伏地魔——至少是这个时期的伏地魔也不太清楚。
　　记忆里神秘事务司主要负责各种重大的、秘密的魔法事项，职责高度保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在这里工作的巫师称为缄默人，专门研究——或者更直白地说，是看守一些与生俱来、难以解释、无法控制的魔法。
　　哇……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的工作，听起来就很适合骗经费耶。
　　汤姆在心里漫无边际地吐槽了一句，又把思绪拉回来。无法控制的魔法，听起来就像是伏地魔会感兴趣的东西。他为自己定制的那个仪式的必需品，难道就藏在其中？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只能一直寻找……或者他知道有件东西收藏在里面，他认为那件东西派得上用场，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不然哈利不会一直梦到走不完的走廊。
　　伏地魔并不清楚他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但为什么邓布利多会知道？
　　伏地魔想要的那件东西一定能让人和他产生联想……当然，也有另一种解释——汤姆不怎么愉快地想起他刚刚在校长室里听到的对话推理出来的，格林德沃是个预言家——邓布利多也有可能选择遇事不决来一发预言。
　　那就没法猜了。
　　汤姆不打算听从格林德沃和斯内普的建议回格兰芬多塔，他打算趁着邓布利多不在、伏地魔和格林德沃正好被彼此拖住了的好机会溜去魔法部看看，能有收获最好，实在不行也能去踩踩点。
　　他刚刚贴着墙壁爬回八楼，就撞上了满头大汗的纳威。
　　“汤姆！”纳威松口气，“谢天谢地……我又忘记口令了，画像不肯放我进去……”他紧紧抓着一个包裹，“啊，对了。”他把手伸进包裹里摸索着，“猫头鹰寄来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