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郎抽了抽嘴角，说道：“一开始听，我还以为是贬义呢……原来你真是夸潘豹啊……”说人家石头不是说人顽固不化么……

　　杨七郎撇撇嘴，不置可否。

　　倒是杨四郎，因得杨七郎一句话而垂首陷入沉思。

　　其实，也不算沉思。他只是听对方提起了杨可可，晃而想到来之前的那一天，又在厨房“偶遇”了某人。

　　*

　　晚间陪娘说了几句话，要离开时正巧碰见来找娘的八妹。

　　八妹一看见他，就抱住他的大腿问：“四哥，你上次说要教我chuī埙的！”

　　杨四郎摸了摸杨八妹的头，嘴角轻扬着说：“说得像是我不愿教你似的。”顿了顿，他挑眉，“明明是你跟着杨姑娘学玩滑板鞋学得忘了四哥。”

　　杨八妹努努嘴，不满地说道：“哪有忘了四哥，我一直都等着四哥来找我的。”

　　哟，这丫头要的是老师亲自送上门呢。

　　杨四郎失笑，问她：“怎么？滑板鞋会了？”

　　“可可姐姐老是不见人影。”杨八妹嘟着嘴悻悻地说，“她教了我三分，我自己得琢磨七分。现在嘛……还只琢磨了个四五分。”

　　“很不错。”杨四郎由衷地赞赏。

　　杨八妹抿嘴一笑：“四哥，等你出征归来，我一定学会啦，到时候你可要教我chuī埙哦。”

　　杨四郎揉了揉她的头发，回了句：“当然。”

　　缓而，见杨八妹松开抱着他腿的手，要进娘的屋了，他开口问她：“可可姐姐老是不见人影，方才呢，你也不见她人影？”

　　杨八妹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咧嘴一笑：“哦，四哥其实和我说了那么多话，就是想问这一句啊。”

　　杨四郎摸摸鼻子，正要否认，就听得杨八妹继续：“晚饭过了她才回，这会儿该去厨房找吃的了。”

　　于是乎，杨四郎再次在厨房遇见了杨可可。

　　厨房里，她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谨慎地看着炤下的火。

　　杨四郎饶有兴趣地靠在门边，看着她多变的微表qíng，嘴角越发上扬。

　　站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发现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自己能做吃的了？”

　　听见杨四郎的声音，杨可可转头看去，歪了歪头：“不能，这是李师傅做好的，我只负责守在这儿。”

　　杨四郎挑了挑眉：“坐享其成？”

　　“什么啊。”杨可可撇嘴，“这就是李师傅给我做的。”

　　“这……一笼子的……都是你的？”杨四郎咋舌。说实话，他有些难以置信。

　　“都是我的有意见啊。”杨可可听他这么问，眼神有些飘忽，缓而，她笑着转移话题，“诶，杨四郎，你会做东西，是不是打仗的时候有你在就不用愁吃的啊！”

　　杨四郎缓缓走进厨房，在她身旁蹲下，用手托着下巴。

　　“的确不用愁吃的。”杨四郎回道，“但……”

　　“但什么？”杨可可忍不住动了动脚，凑近他。

　　杨可可一靠近，他只觉得周身都温暖了许多。想着，他嘴角弧度扩大：“但不见得好吃。”

　　“哈？”杨可可不懂，“为什么啊？”

　　“在厨房，要什么有什么。做食物，不仅需要的是食材，还需要佐料。”杨四郎眸子一沉，一本正经地说，“但在战场，就没那么讲究了。因为随时，你都会陷入危机。”

　　“哦。”杨可可了然地点头，正色道，“也就是说……在战场……”

　　稍稍停顿，下一句让蹲着的杨四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想要吃到好吃的，就得准备好佐料咯！”

　　重点是佐料么……

　　重点明明是危险好不好！

　　杨四郎先是愣着看了杨可可几秒，随后无奈失笑。

　　杨可可还真是……没有重点啊……

　　果然，杨可可下一句很跳跃。

　　“杨四郎，我发现你现在开朗许多啊。”

　　杨四郎收起笑，一双眸子移向她，眨了眨，他问：“这样不好么？”

　　这样当然好啊！笑一笑十年少啊！要不然看起来多少年老成啊！

　　杨可可早已想好了答案，杨四郎却是不等她回，又说了下一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么？”

　　一时间，杨可可要出口的话哽在喉中。

　　这是什么鬼问题？为什么会问她喜欢的是……这样的？

　　难不成杨四郎是指……

　　杨可可晃了晃脑袋，瘪嘴说道：“大家都喜欢。”

　　说着，睨了一眼炤下的火。

　　然后，一声尖叫扰乱一室平静。

　　“啊——”

　　杨可可哭丧着脸，“啊，我的火熄了……”

　　她的一笼子的食物啊……竟然在她说几句话的功夫废了……

　　之后，自然是杨四郎帮着杨可可重新起火，并且自觉看管她食物下的火直至东西蒸熟。

　　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好，杨可可喜滋滋地对杨四郎说了声“谢谢”，话音一落她就要离开。

　　杨四郎及时叫住了她，抚额说道：“诶，杨姑娘。”

　　杨可可刚迈出门槛的脚一顿，疑惑地转头看他。

　　杨四郎暗叹了口气，声音微沉：“杨姑娘，明日我就要去战场了。”

　　这是……他第一次去战场。

　　虽说没有怕的，但是他还是想要……听她一声祝福的话。

　　不过事qíng往往不如人意，杨可可歪了歪头，只笑嘻嘻回了一句。

　　“哦，走好。”

　　说完，脚步一起，快速离开。

　　杨四郎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杨可可这一句怎么跟……他回不来了似的……

　　简直就是……诅咒人嘛。

　　*

　　当时真是又气又好笑，现在想来，却全是好笑了。

　　想着，杨四郎看了一眼杨七郎。

　　上次七郎的那句很对，让杨可可来做选择。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仅是他想做的而已。不需要步步紧bī，不需要你争我夺，一切凭心而择便可。

　　“当然是夸他。”杨七郎还在回杨六郎的话，想了想，他一个翻身下马。

　　杨六郎一惊，转而明了。

　　见杨七郎将缰绳丢过来，他伸手接住。

　　杨七郎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而对杨六郎说：“六哥，帮我牵着马。”

　　杨六郎好笑地说：“呐，我都成管马的了。”

　　杨五郎看杨七郎此番行动，疑惑地问：“七郎，你这是？”

　　“潘豹一个人跟着我们杨家一群人，怕他不适应，去看看。”杨七郎扬了扬眉，咧嘴又说，“顺便呢，让爹也夸夸我。”

　　说着，对几人招了招手，转身向士兵后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