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同人)寒夜词
子阑转眼瞧了瞧殿外沉沉的暮色,回首道,“今日难得相聚,只站着说话多没趣儿?这涂山之巅溪水蜿蜒,琼蕤玉树滋蔓不绝,不如趁着这怡人月色、如水凉夜,开一道曲水流觞的酒宴,岂不快哉?”
“曲水流觞固然风雅,”白浅合上扇子,“然则今日乃是我昆仑虚重聚,最要紧的是要热闹,要咱师徒彻夜欢宴不醉不归,是也不是?我看,只摆一桌平常的酒席便可,改日再作曲水流觞之宴罢。”
“十七说的有理,” 叠风笑道,“来日方长,过了今日还有万万年,还怕无有流觞之宴之日?只是不知今日这酒可够?我昆仑虚上下,可是打定主意要喝空师父他老人家的窖藏啊!”
“大师兄放心,”她莞尔笑道,“师父早已算到会有这一日,这酒备下已千载有余,够咱们师兄弟日夜不歇地喝上半月了。师父亲自酿的酹秋月,诸位师兄今日可有口福了。”
胭脂笑道,“平常司音可宝贝这酒了,一滴也不让碰,说不到昆仑虚重聚之日绝不启封。子阑几次偷酒都被抓个正着。”
子阑泄气道,“师父他老人家酿的酒天下第一,四海八荒没有不知道的。我许久不曾饮过,不过想闻一闻酒香,结果就被……”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浅摇了摇扇子,向着诸位师兄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酒独饮可不如众人齐醉来得畅快。可对?”
“正是,”令羽微笑道,“今日高兴,我昆仑虚上下定要大喝一场,不醉不归!”
冷月如钩,清辉皎然。
离恨天自混沌初分,天地伊始,便失了四季更迭往复。变幻莫测的涂山之巅,云卷云舒,草木葳蕤。那一片繁茂的桃林终年花开不谢,极是壮美。一片月色下,片片落英翩跹,朦胧清冽,却又不失柔美。
酒席便开在这一片桃林深处。
用白浅的话说,这置了酒席的空地已然被她留了几百年,只待师兄们前来。
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一阵醉人的酒香四散而出,惹得几位好酒的弟子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白浅笑道,“近日天凉,这酒须温了再饮。师父这酹秋月,暖上一暖,便多一分甘醇,少一分凌冽。入口如烟霞一般,个中滋味可谓妙极。今日,诸位师兄可有口福了。”言罢,自殿内取来暖炉置于案上,又随手点了火,将酒坛放入锅内。袅袅热气升腾,那诱人的酒香,光闻上一闻,便欲醉了。
墨渊换了一件苍色的素衣,束了发,缓步而来,端坐于上首。其余师兄弟们见师尊入座,便亦收了顽劣之气,渐次恭谨地见礼,围坐桌旁。白浅一身白衣,悄然于墨渊身侧落座。
叠风斟了酒,起得身来,向着墨渊恭恭敬敬地举杯道,“师父在上,今日我昆仑虚上下重聚,再没有什么事能比这更令我昆仑虚弟子开心了。一别经年,千言万语难述离情,惟将寸心寄于杯中之物。叠风,敬师父!”言罢,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墨渊微微颔首,“叠风,如今你掌着昆仑虚,为师很放心。一日为主,终身不负。望你今后谨慎从事,不堕昆仑虚之名。”
叠风听罢,忆起昔年师父临别之言,一时感怀不能自已,“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长衫瞅着叠风方敬毕,便起得身来,肃然道,“师父,一别万余载,久疏问候。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弟子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都从未忘怀……自师父去后,仿佛天地都失了色,一切都索然无味。我知道大伙心里都念着师父,我也想师父。”说到动情处,鼻子一酸,“这些年来,从未有哪一日能如今日这般开怀。不为别的,只为又能见着师父!”
墨渊微叹道,“这些,为师都明白。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
长衫噙着泪,摇摇头,咧嘴笑道,“如今苦尽甘来,我昆仑虚弟子守得云开见月明,终又等到了师父归来这一日。昔年种种苦难如过眼云烟,往后只要想着弟子们又能见着师父,听着师父说话,日日便赛过那蜜一般甜呢!”
白浅在一旁笑道,“二师兄,万年不见,我竟不知你的嘴这般甜了。”
长衫笑道,“十七啊十七,你说起话来却愈发酸了。”
众人不由得大笑。
墨渊薄唇微抿,侧头见她略局促的模样,轻笑不语。
一轮饮罢,其余师兄弟便依次轮番敬酒。墨渊见今日诸位弟子兴致极高,也甚感欣慰,便嘱咐他们随意一些,不用拘谨。众人饮至半酣,酒意已渐渐上来,坐姿从端坐到歪歪斜斜,不一而足。
墨渊起身更衣,回转之时,便见着叠风、令羽与白浅在一处闲聊,胭脂与子阑在一处赏月,其余师兄弟们三三两两在一处饮酒闲聊。他喝得不多,无甚酒意,便怡然自得地在上首换了茶盏,静静地赏月。
这边叠风喝得多了,拉着白浅,问道,“十七,你老实交代,你是何时……何时对师父下手的?”
白浅闻言,局促地一笑,“大师兄喝醉了,喝醉了。”说着想溜,被令羽手疾眼快地拎了回来。
“今日不说个清楚明白,别想跑。”
白浅心下叫遭,大师兄这一关可不好过,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墨渊在不远处听见,看着她白皙的脸上一抹淡淡的酡红,不禁勾起了唇角。
“十七,”令羽微微叹道,“说来,你与师父这情缘本是一段佳话。只可惜,归隐离恨天虽好,却少了几多热闹,多了几许冷清。”
叠风一扶额,声音亦冷了几分,“说起来,十七,你与师父竟未行过大婚之礼。想我昆仑虚如此大喜之事,竟悄无声息便成了,着实……”
“大师兄何须耿耿于怀,”白浅淡淡道,“大婚本是凡尘俗物,于我或师父,皆与鸿毛一般。此生能相守一处便是莫大的幸福,其他皆是身外之物。”她浅笑道,“便如昔年我那场恢弘的大婚,极尽奢华之能事。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无不应有尽有。可结果又如何?若非对的人,即便住在金殿玉台之内,日日歌舞升平,享尽无边荣光,终也不过是一场幻梦,什么也留不下。若非彼时快刀斩乱麻,了结了那一段孽缘,又何来今日这怡然之乐呢?”
“十七,你能如此想,自然是好的。”叠风看了一眼令羽,微微叹道,“大师兄亦知你最在意的是什么。只是……”
“只是?”
“只是可惜,你与师父天造地设的金玉良缘方才被众仙广为传颂,却又要被他人生生抢去风头了。”令羽不忿道。
“怎么了?”白浅迷惑道。
“还不是师父那个胞弟,九重天的天君,夜华君。”令羽叹道,“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了师父与你被众仙传为美谈之时宣布要大婚,迎娶比翼鸟族的公主为天后。那大婚列出的仪仗用度,比之当年那一场也是不遑多让,有过之而无不及,极尽奢华。”顿了一顿,低声道,“听说连三清都在受邀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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