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森后脑勺抵着椅沿，看着天花板说道，“人的生命，很脆弱的。一生就只有一次机会，那名死者也罪不至死。二宫翔……为何如此轻怠他的人生？无法理解。”
　　伊达航抿了抿唇，他觉得自己也无法理解。看着南森一脸沉重和痛心的模样，他的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的抽痛。
　　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会和非法组织有勾连吗？但其实零也表示过，他并不能完全肯定南森就是非法组织派来的卧底。
　　只是他执行的任务过于重大，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对待每一个可疑的人选，都要将之当成是确定犯去对待，再慢慢细致的调查，消解对方所有的嫌疑后才能安下心来。
　　按照萩原的说法，降谷零是有点ptsd。这也难怪，作为一个心怀正义的人长期处于那种非法组织之中，不仅要违背自己的良心犯下罪行，还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防备所有人。在出了诸伏景光那件事后，降谷零更难对他人敞开心扉。
　　——作为朋友，用处就在这里。
　　伊达航心里闪过一丝决意。既然降谷零要查，那他就从旁协助，既然自己本心认为南森警官是无辜的，那就更要查出对方是无辜的证据！
　　伊达航出去后，南森起身去办公室配套的卫生间洗了个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哝着：“……有毒。”
　　——黑衣组织是怎么回事啊！这可是一名有代号的正式干部，就这？
　　——晕机也就算了，不经调查就带着违禁品入关还被抓，紧接着又被一个抓小偷小摸的小警察给干掉……你们当初招人的时候，眼睛就不能放大一点的吗？！
　　南森是准备利用二宫翔处理掉奥塔尔没错，但绝对不是这种滑稽的方式。他已经查出了与二宫翔合作之人的苗头，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在引导制造出两人的冲突之后，引出二宫翔背后的人一网打尽，利用他们的手干掉奥塔尔，一石二鸟。
　　现在呢？
　　好累。
　　南森摸了摸腰，不知道是心累，还是肾累。黑皮金发美人虽然好，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节制点比较好，过了几天荒唐日子之后，就连工作都觉得有心无力起来。
　　——我现在只想将自己封印在床上，现实过于残酷，组织过于不靠谱。
　　南森摸了摸兜，垂头丧气的准备去吸烟室抽根烟，却意外的看到诸伏高明的身影。从南森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但高明还是从对方颤动的眸光推断出他的思维。
　　说道：“很意外么？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吧。”说着高明将夹着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很难好。才上任不到两个月，就出了这种事。或许我应该庆幸，因为来得比较晚，不是我被追责。”南森说着冷笑话。
　　高明：“我也听说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二宫翔这个人。“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确实。一般人做事都会有动机，他的行为模式就是随性而为。”南森点燃了一根烟，如此说着。
　　高明想了想，道：“刑罚知其所加，则邪恶知其所畏。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付出什么代价，却毫无忌讳之心，就好像是，人生对于他而言是一场可以重启再来的游戏。”
　　“哦？这个形容倒是新鲜。”南森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应该不是突然来这种感悟？我现在有点时间，可以给你当一下情绪发泄的垃圾桶。”
　　“……那可真是个昂贵的垃圾桶啊。”高明没忍住的笑了出来。道，“算是一场无厘头的梦，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反正……算是一个美梦。”
　　那个在十字路口中，在喧闹的人群中消失的背影，到底是他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高明没能分清。
　　那个熟悉的……背影。像极了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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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高明回忆着昨晚，大约是晚上十点多钟，他刚下班准备回去，因为当天没有开车过来，选择了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在下公交车准备转电车的路途中，在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犹如被刻入灵魂一般深刻的背影。他像是被蛊惑一般大声高呼出弟弟的名字。然而，那个背影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的前进，等高明拨开前头的人群赶过去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至今还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一个背影。也就导致他一宿没睡，只能靠抽根烟提提神。
　　“所以你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确实是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
　　南森没有询问那个让高明失去一贯冷静的人是谁，这份体贴也让诸伏高明的心情妥帖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和南森真的很合得来，对方不是那种喜欢对他人私事追根究底之人。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那要不尝试去蹲点？”南森递给他一根烟，亲手给他点燃。
　　高明眨了眨眼，没有拒绝这位上司大人的动作，受宠若惊不至于，但要说没有被这个举动拨动心弦，那也不可能。
　　每每认为南森已经很体贴的情况下，他细雨无声的委婉宽慰更是道道及时雨，而且比他那个冤家幼驯染更跟他合拍。
　　——至少指望大和敢助给他点烟是不可能的，那张嘴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哪像南森，他真的很会说话。
　　“蹲点的话……知法犯法的吧。”高明调侃道。“如果不拉个人下水的话，我会很孤单。”
　　“我是有恋人的人，才不会大半夜跟其他人去做这种事。”南森非常果断的拒绝，主要是他公务繁忙，今晚得加班。
　　高明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南森这几天肯定清闲不了，说不准办公室的灯能亮一夜。但这位上官大人……明明是自己没有时间却故意说出这番话来掩饰，感觉就好像他们两个已经认识很久，是可以随嘴互侃的朋友一般，不用担心说错话被误会。
　　……某种程度上也已经算是朋友了吧。不是高明自恋，他觉得南森对自己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入了对方的眼？
　　他并不认为南森这种用实力来划分圈子的行为是错误的，就跟交朋友一样，不可能一点要求都没有。如果两个人差距太大，话都聊不到一起，那也不太可能会发展出一段长久的友情。
　　南森想了想：“说起来，我记得你和三系的伊达关系不错。”
　　“……还行吧。”高明没有说出伊达航是自己弟弟的好友，虽然伊达航并没有说过他是在监视南森，但直觉告诉高明……涉及有关弟弟的事情，不能告诉不知情的人。
　　他顶多在心里对南森说一声抱歉。
　　高明：“你不是说他能力不错么？而且为人很热心好相处，他还主动帮我搬家。哦，还喊了爆处组的萩原和松田先生。”
　　“确实，他们三人是同期，关系不一般。那你就喊伊达帮忙吧。”南森大手一挥做下了决定。
　　“可以么？这也算是公器私用吧？”高明觉得这个决定不妥。
　　“你还不至于让我假公济私到这个地步。”南森用一种‘别自作多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说的那个地方前几天传出了有扒手。很奇怪，不偷钱不偷贵重物品，只偷别人的钥匙扣，往往受害者还没察觉的时候，钥匙扣就不见了，钥匙反倒是留下来了。因为没有什么大损失，所以没人报案，但昨天有个孩子买来的限量版钥匙扣被偷了，在网上发牢骚，引来了许多受害者的共鸣。你们去看看能不能抓到，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你那位梦中情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