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道：“没事。我送你们去车站，毛毛也放心些。”

并不热情的语气，老人却觉得实在。这些时日的接触，他对莫雨的印象还挺不错，尽管这对方话语不多，也不大爱笑，可每次同毛毛一起过来陪他们四处游玩时都很上心，考虑得也周到，甚至还破费为他们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老人能感觉得出，他待穆玄英的真心实意，想必是十分要好又很可靠的朋友。

到了车站，老人家握着莫雨的手，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小伙子，我家的小子还请你多照顾些。他父母去得早，咱乡下那地方又太委屈他，一个人在城里读书，他两个舅舅时时刻刻都挂心着咧。现在知道你同他一道，我们也就安心了。”老人家说这话时，自家闺女在他身后听见了，神色颇有些不自在。

莫雨见状，心中冷笑一声，淡淡应道：“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老人道完谢，便随女儿离开了。

莫雨想，人心便是这样。毛毛的大舅也好，外公也好，其实都是能明是非的老实人，待毛毛也很好。可是一旦在儿子和侄子、孙子和侄孙中做选择，私心都会无限放大。毛毛不是他们的心头肉，却是他莫雨的。他会珍惜毛毛一辈子。

期末考试前一天正好是穆玄英的生日。

莫雨提前回家准备，进了客厅才发现穆玄英早就在家了。

“今天想吃什么？”莫雨松开领带，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又挽起袖子似乎要大干一场。

穆玄英从参考书里抬起头来，小眼神特哀怨，委屈道：“啃课本。”尽管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却也同千千万万的大学生一样，完美继承了临时抱佛脚的优良传统。

莫雨乐呵呵，笑骂一声：“活该！”转身就要去厨房。刚走两步，他又倒回来，问道：“要不……今晚去饭店？好歹二十岁生日，该好好庆祝一下。”

穆玄英眉眼弯弯，贼贼笑道：“饭店的厨子比起你的手艺可就差远了。再说……雨哥，我见你买了好些菜回来。哼哼，小样儿，想诈我啊？”

莫雨摇了摇手指：“我就想听你赞美赞美我，傻毛毛。”

“那你满意吗？”

“我不介意你更赞美我几句。”

“臭美！”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莫雨便去厨房忙碌。为了不打搅穆玄英，他还体贴地为他合上书房的门。房门关上前，两人对视一眼，眼波流转，脸上皆是温情款款的笑意。

想象着房门的另一边，莫雨正在为他精心准备生日晚餐，穆玄英心里觉得很暖，抱着膝盖默默笑了一阵，才继续复习功课。

……

不知过了多久，莫雨从客厅门外探出头来，道：“吃饭。”

穆玄英搁下课本，笑道：“你为我准备了什么？”菜肴的香味阵阵扑鼻，老远就能闻到。

来到饭厅一看，“哇！海鲜大餐呐~”穆玄英不禁欣喜惊叹。火爆花甲、香辣蟹、蒜蓉生蚝、芝士焗虾……桌上的菜色自然比往日丰盛且精致。

莫雨手里握着一瓶红酒，问道：“喝点？”

“好！”

“只许喝这一杯，你明天还要考试。”斟好两杯酒，莫雨又起身离开。

穆玄英望着他的背影，笑问：“还有？”

莫雨应道：“还有。”

他从冰箱里端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模样很素雅，没有花哨的裱花，淡淡的蓝白色奶油，画出一个心形，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草莓。草莓上淋了蜂蜜，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直叫人垂涎欲滴。

“你做的？”穆玄英惊喜道。

莫雨挑眉：“你怎么不觉得是我买的？”

“哦……我更期待是你做的。”

莫雨点上一根蜡烛，说道：“好吧，是我做的。”

“嘿嘿，就知道！”穆玄英闭了眼，道：“我许愿啦！”

过了一分钟，穆玄英还在默默念着他的小心愿们。莫雨无奈笑道：“你还有多久？”

穆玄英睁开眼，道：“咦？你不许吗？我们说好一起过生日的。”

莫雨道：“我的心愿就是……望你美梦成真。”

闻言，穆玄英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那我的愿望就是——我要当总攻！”

莫雨：“……穆玄英。”

一听莫雨叫他全名，穆玄英心中发虚。

“胆子挺大啊。”

“呃、多谢……夸奖。”

夜里，穆玄英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睡。

他坐起身来，拍了拍身旁的人，说：“喂，雨哥……你故意的吧？”

“什么？”

“生蚝。”

莫雨回过味来，眼神暧昧地盯着穆玄英看，看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莫雨道：“热啊？”

“有点。要不我回房去睡。”

莫雨笑他，“做生蚝给你吃是缓解你这几日复习功课的压力，谁知道……呵呵”莫雨的目光往下，“功效歪了啊。”

穆玄英气呼呼地，作势要扑到他身上咬人。莫雨将他搂进怀里，道：“喂喂、别擦枪走火……你当我好受啊？要不是看在你明天考试的份上，嗯？今晚先放过你。”说罢，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起身去厨房给他倒水。

穆玄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他忽然在想，他以前的生日都怎么过的。有没有请同学来家里庆祝，有没有丰盛满桌的生日大餐，有没有收到堆砌成山的礼物，有没有……他努力地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些细节。他只记得，每年他的生日都是父亲工作最忙碌的时候，时常很晚才归家。尽管如此，那个一心为公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忘记给自己的儿子带回一个生日蛋糕。那时候蛋糕上的奶油甜得腻人，他却很欢喜……很欢喜。

然而，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从那以后，他再没吃到过生日蛋糕。

穆玄英突然很想念他的父亲。

莫雨端着水杯，静静地站在房门前。小孩儿默默流泪的样子，刺痛他的心。但是，他无能为力。唯独这个，他无能为力。

缓缓走过去，他将毛毛拥进怀里，拍着他的背，低声说道：“傻瓜，过生日应该笑的。”

穆玄英埋首在他胸前，哽咽道：“让我哭一会儿……就一会儿……”

莫雨就用力地抱着他，“毛毛，你曾经失去的，哥都努力补给你。”

莫雨什么都明白，他所有的情绪和心中的思念，莫雨都明白。他失去了一份无可替代的爱，而莫雨却认真地给予了他另一份无可替代的爱。

流下的泪水不再是苦涩的。

穆玄英点了点头，说道：“好。”

61 帮主夫人
???期末考试结束后，穆玄英刚走出教学楼，就被箫新的电话给叫去了学校后门的大排档。箫新，秦陌和别南轩都在等他。

“玄英，我下学期要走了。”秦陌道。

“接到OFFER了？”穆玄英问道，秦陌申请了英国的一所公立大学的事穆玄英早有所耳闻，“好事儿啊，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