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袭苍)风舞云流
他在浅眠中感觉两条腿受到晃动,稍稍醒转,想到是床上的人在翻。半睁开眼,一片昏暗,显然还没天亮,听声音风雨好像小了。
床上的人再翻,这会儿他整个醒了。
乱动什么……他心底嘀咕,驱前查看有没有异常状况。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把又滑到旁边的羽绒外套拉回原位盖好,忽然看到一双睁开的眼睛。
「不睡觉干什么你!」他咬牙低声说。
「我肚子饿。」阿苍轻声说。
他抬起手臂,按了一下夜光功能键,看了看手錶,凌晨将近五点,算算这傢伙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也十几个钟头了。好吧,人是他捡回来的,总是要认份点,反正他的克难睡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他披着睡袋,摸黑走去贮物间,打开灯,拣了些干麵条、料理包、肉罐头等食物,把锅子洗洗装水煮。刚煮了没两下,炉火愈来愈微弱,接着干脆熄了,显然是瓦斯用罄。他又去贮物间找来瓦斯罐换装,重新开火煮。等水开的时间无事可做,他拿了保温壶喝水,刚喝了两口,又放下,拎着保温壶往洗过的钢杯倒了小半杯进去小房间。
「哪,先喝水。」他伸直手臂把钢杯递过去
阿苍坐起身来,说:「我要上厕所。」
他无言地把手收回来,没好气地指指浴室方向:「那边。……拖鞋给你。」他往旁边跨一步踩上他的真皮绑带休闲鞋,把他特地带来的蓝白拖让出来。
「穿外套。」他抓起羽绒外套扔给慢吞吞穿上他拖鞋就要走开的阿苍。
他把钢杯放在椅子上,穿好鞋子绑好鞋带,去查看锅里水滚了没。继续等的时候,他瞄到阿苍从浴室出来,回到小房间。不管怎么说,挺安静的一个人。
他走到渗进了一大摊水的窗边往外望,相较于几小时前,风劲大大减弱,雨势已经小到可以让他能透过窗玻璃看得见海面,大概已经是暴风圈的边缘了。照这样看来,有机会在一两小时内过去。
水刚开始小滚,他把麵条丢进去煮。煮了好一会儿,把水倒掉一些,把调理包红烧牛腩跟罐头肉都打开倒进去一起煮。
通话机突然发出唿叫讯号音,奇了,这种时候居然有人联络他。
他过去拿起通话机话筒,接通。
「是我。」通讯品质差强人意,通话机那头传来低沉冷静的声音。
他轻轻哼了一声,但也许被杂讯淹没了。
「辛苦了。」对方说,平淡的口吻隐含笑意。
「怎么听起来感觉很没诚意?」
「端看诚意之于你是做何解释了,以我个人的浅见,有实际行动才算有诚意。天不亮就起早问候阁下,准备处理你的事,我以为这算是诚意十足了。」
他低笑了下,说:「听说是你来,一时还真感到受宠若惊。我可不大敢相信你亲自出马是专门为我,如果说是顺便、附带,可信度还高一些。吞佛,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说起来,身为另一种奇葩怪胎的吞佛是他在公司最有闲话可以扯的人,一跟吞佛对上,他话都会自然而然多起来。
「大工程师,您太看轻自己了,公司里谁敢得罪尊驾?」
「不就你嘛,业绩达人。」
「这纯属误会,对敝人而言,贵部门的存在可是不可或缺。」
「最好是,你下回跟人签约别把敝部门随便拍卖大相送就谢天谢地了。」他说:「不跟你鬼扯了,你这人没事绝对不会找我的,说吧,这么早call我干嘛?」
「往岛上的航路预估两小时后会脱离暴风圈,一脱离我们就从港口出发,顺利的话,也许中午就到。我跟你核对一下品项。」
「你等等。」他过去把笔电打开,说:「最主要是雷达后端,换装估计至少要一两小时。不过这种事有时很难说的,万一拖到天黑,难道你也要在这荒岛上奉陪一夜吗?」
「当然最好原船一起回来,你说的状况,真发生了再烦恼不迟,我是绝对相信尊驾的高强本领的。」
他哼了一声,说:「要不要赌?」
「如果你下的赌注够大,我也许会考虑留下。」
「你看吧!是不是?」
吞佛笑了声,然后问:「你说要一件外套?」
「他们没告诉你?我捡到一个人。」他回头瞥了小房间一眼,里面的人仍然安安静静没声没息。
「阁下的英勇事蹟当然已经有所耳闻,我是问,只需要外套?」
「哼,不用言不由衷,你明明是嫌我找你麻烦吧!衣服你看着办好了。听你言下之意,似乎不会有什么救难队员、医护人员之类的一起过来?」他操作着笔电,打开之前制作的零件更换表列,笔电记忆体不够大了,跑得有点慢。
「为了减少配合上的拖延,再说船位有限,我请他们等我们消息就好。」
「也好。……好了,开始核对吧!」
核对到一半,他忽然闻到一股怪味,才勐然想起他煮的那锅麵。他转身一个箭步冲去关了火,水已经烧干了,冒出烧焦的臭气,不过看起来至少上面的麵还是好的。
「有状况?」
「……没事。我们继续,剩最后几项而已。」他拿锅盖盖上那锅壮烈牺牲的麵,一面这么说。
核对完毕,他结束了通话,打开锅盖检视那锅麵的状况,看起来还好,只有锅底煳掉一层。他进去房间,见阿苍披着羽绒外套坐在床边,钢杯还放在椅子上,但已经是空的了。阿苍看着他,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但表情很显然说明在等他的麵。他面无表情地把钢杯拿出去,将锅子里没被烧焦的麵和料捞到钢杯里。他低头观察钢杯里的内容,麵吸了饱饱的水分,变得粗肥软烂,不过没有焦黑的痕迹,应该还能吃。他把汤匙插进钢杯,拿进房间,打开灯,在椅子上坐下。
阿苍望着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钢杯,还是没吭气。
他像昨天那样低头用汤匙捣切一番,然后捞起半匙,送到阿苍嘴边。
阿苍垂下眼帘,看看那匙麵,又看看他,没张嘴。
「怎样?你不是说肚子饿?还是你要自己吃?」
「……我肚子痛。」阿苍看着他低声说,然后若无其事地垂下视线。
他一听差点没想翻白眼。
他瞥了一眼阿苍看不出丝毫痛苦表情的脸色,忽然明白这是「儿童级」的推托之词。他把那匙麵凑到自己鼻子前,……飘散出一股难闻的煳味,虽然看起来模样还行。
他把目光移回阿苍的脸,号称只有五岁的那个人与他对望一眼,从容移开视线。那张脸上的表情很沉着镇定很无辜──但就是不像大人,微妙的落差感很难形容。
面不改色说谎的小孩……虽然情有可原。
乖小孩不等于老实的小孩,他下了这个结论。
他板着脸拎着钢杯离开房间,把钢杯的麵倒回锅里,再把那锅失败的麵给整个倒掉。一些麵条、肉块、红萝蔔、马铃薯顽固地死黏在烧焦的锅底,单是为了刷掉就费了很大的劲。好不容易终于洗干净了,他重新煮了三包泡麵,这一次他从头到尾都守在炉子旁,一步也没走开过。煮好之后,他盛了半钢杯只带少量汤汁的泡麵拿进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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