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再加一点盐。”
　　阿尔忒弥斯也走进厨房, 拧开水龙头，把手洗干净, “胡椒粉也可以。”
　　“快递在刻耳柏洛斯那。”
　　“本来就是买给它的。”塔纳托斯顺便把菜端到了客厅, “它自己会清理。”
　　试图不着痕迹告恶状的阿尔忒弥斯：……
　　“你不觉得它最近不良导向的视频看得有点多吗？它甚至不让我进门。”
　　什么汪汪队记大过, 汪汪队缺大德之类的。
　　可问题在于刻耳柏洛斯不是狗。
　　按照现在的人类创造出来的知识去定义、分类，三头犬属于幻想生物之中的怪物。
　　也没有哪一只真正的狗，会在半夜开门, 自觉到客厅打开网络电视，点进动物世界的纪录片，或者宠物类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塔纳托斯想了一下。
　　发现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段时间, 平板和手提电脑都已经被冥界大门的前任守卫不小心弄坏好几台了。
　　可能还要算上客厅墙上的液晶屏。
　　有时候，视频里出现它感兴趣的东西时, 刻耳柏洛斯会猛地扑上去, 亮出爪子。
　　它毕竟不是真的小狗。
　　“要不然，去找赫淮斯托斯做一层专门的防护？”
　　塔纳托斯不是很确定。
　　他和阿尔忒弥斯工作日白天都不在家, 除了看电视，刻尔柏洛斯好像也没有别的杀时间的方法。
　　——事情还要从某一天, 人类不再信仰神开始说起。
　　受影响的不仅是之前习惯接受供奉的那部分神。
　　冥界也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他们不信神，自然也再不相信人死后会去往地下世界。
　　死了就是死了。
　　塔纳托斯不得不单独把大地隔绝出去, 任由那些人类独自发展。
　　因为消耗的力量太大, 他像部分因丧失信仰而虚弱的神一样, 沉睡了一段时间。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类已经发展出相当的程度的文明，正式迈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了。
　　他甚至还收到几条由系统捎来的祝福——它回去后没有再绑定新的宿主，而是被分配到后勤勘测部门。
　　他们这个正在发展中的独立世界目前相当受看好。
　　不过，塔纳托斯以人类的身份、混入他们的社会中生活，倒不是为了测量、收集什么。
　　大部分神将“科技”视作某种格外新奇的玩具。
　　他过来，一半是为了监督，以免他们闹出乱子；另一半则是……自己也想体验一下。
　　现在，他在哈迪斯的公司工作。
　　阿尔忒弥斯则是几款荒野生存类节目的聘请的场外连线指导。
　　偶尔还会加个班。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像这样的休息日，刻耳柏洛斯白天几乎都是独自待在房子里。
　　“有那种专门的训狗学校。”
　　阿尔忒弥斯咳嗽一声，满脸严肃地建议，“小塔，我们一起送它去上学吧。”
　　塔纳托斯已经摆好菜，并对着走廊叫了一声刻耳柏洛斯的名字。
　　今天有它喜欢吃的羊小排。
　　没有回应。
　　“你看，我就说，应该把它送去专门的小狗学校。”
　　阿尔忒弥斯好整以暇，把煮好的汤端上了桌，“刚好，我们现在待的这座城市就有一家，叫小天才训犬学校。”
　　塔纳托斯很难不怀疑他是蓄谋已久，伺机报复。
　　因为刻耳柏洛斯之前曾经有一次嘴里叼着新买的狗玩具，半夜跑酷，还冲进了他们的卧室。
　　“但是他们的课程……”
　　塔纳托斯搜索完，沉吟一声，“不太适合刻耳柏洛斯。”
　　训犬学校主要从行为矫正和才艺培养两方面去训练狗，会锻炼狗的服从能力，用奖励法和申斥法来让狗学会自我控制，并在这个基础上，让它们能对各种指令作出正确的反应
　　可是这些，刻耳柏洛斯都不需要。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刻耳柏洛斯去上训犬学校，大概是把大学生送去重读幼儿园。
　　说不定还会有暴力和流血事件。
　　“那就送他去上人类小孩都在上的学……从二年级开始怎么样？”
　　最好还是那种寄宿学校，一个月回来一次的那种。
　　“……”也不是不能把刻耳柏洛斯变成人，让它接受相对正规的教育。
　　可问题在于。
　　会时不时冒出另外两个脑袋（或许还不止）的小孩，显然会引发骚动。
　　虽说人造科学和神的伟力在达到一定阶段后，会逐渐产生共通性，最终殊途同归，但对现在的人类而言，这种程度的刺激显然为时过早了。
　　“不小心把多余的脑袋露出来，就送它回冥界。”
　　阿尔忒弥斯拉开旁边的椅子，摆好碗筷，等他坐下之后，自己才跟着在对面坐好，懒洋洋支起手臂，“刻耳柏洛斯肯定会听话的，冥界没有网络。”
　　有那么一瞬间，塔纳托斯甚至觉得刻耳柏洛斯应该被送去专门的戒网瘾学校，而不是小狗行为矫正中心或者正常的人类小学。
　　“现在送它去学校，刚好能赶上新学期。”
　　阿尔忒弥斯补充一句，毫无心里障碍地解决了原本属于刻耳柏洛斯的那份羊小排。
　　反正本来也是他烤的。
　　“只要在开学之前教会它读和写就行了……？买个启蒙网课。”
　　塔纳托斯被说服了，开始动摇。
　　学习新知识永远没有坏处。
　　送刻耳柏洛斯去上学，认识人类朋友，总比把它关在家里要好。
　　某种程度上来说，刻耳柏洛斯也能算冥界的保安，而现代社会，保安至少也要高中及以上的学历了。
　　但在真正做好决定、并通知刻耳柏洛斯前，他们还要先去超市，采购接下来一到两周的生活用品。
　　具体的学校，还有年级，可以等晚上遛狗结束后，和阿尔忒弥斯慢慢商量。
　　塔纳托斯决定等会多买几份空运冷冻过来的小羊排放冰箱。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堵车带来的。
　　堵在后面的车主开得太急，撞到坏车灯，反过来把错误扣到他们头上。
　　交警过来，检查完行车记录仪，给开了罚单之后，对方闹得更厉害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问题，还要拉着他们下水，一起受罚、扣驾照分。
　　“在这方面，我更喜欢过去，最起码在冲撞神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忏悔，并且献上足够的诚意，请求谅解……比如祭祀之类的。”
　　解决完麻烦，重新回到车里，阿尔忒弥斯单手握住了方向盘。
　　他嘟囔了几句，突然偏过脸，眼睛里带着一点期待，“我可以报复他吗？很小、很小的报复。”
　　按规则，按道理，这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
　　“……只要其他神不发现。”
　　塔纳托斯清嗓子，不太自在地看向窗外，“或者我不发现。”
　　阿尔忒弥斯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晚上想吃什么，鱼、还是虾？——冰箱里还有咖喱，咖喱鸡怎么样？”
　　“或者出门？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店，评价好像很不错。 ”
　　事实是他们在回小区前，专门绕了两条街，去了那家甜品店打卡，并打包了几款，准备放进冰箱当夜宵。
　　出门，便迎了一排摄像机的闪光。
　　结账的时候，外面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阿芙洛狄忒带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一边冲身后的媒体和粉丝摆手，一边走进店里。
　　他们就这样打了个照面。
　　美神的墨镜从鼻梁上划下来一点，特地停下来，看样子是准备打招呼。
　　阿尔忒弥斯还记得，上一次他们遇见阿芙洛狄忒的时候，各种新媒体的报道全是他和塔纳托斯当街大打出手，只为博美人一笑。
　　但事实只是阿弗洛狄忒的粉丝数量太多，难免推搡，他那时只是在试图去搂塔纳托斯，以免他被陌生人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