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画，一边给旁边的少年讲。

　　正说得尽兴，圣殿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便听见圣神吩咐米迦勒的声音。

　　“加百列、乌利尔，你们维持好整个迦南圣地的结界。拉斐尔准备一下，明日随吾去埃及。米迦勒，点派一千万的天使军团，在埃及降雨之前，赶到埃及。”

　　接着便是每位天使的接令的应答声。

　　路西法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看圣神这安排，大约是估计着，在埃及要与阿玛拉来一场大战了。

　　下一秒，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路西法突然搂在身旁的少年腰间，然后在少年讶异的目光中，将他挡在了身前，与门外的上帝隔绝开来。

　　他食指按在少年的嘴唇，做出个噤声的动作，用唇语和少年说：“别说话。”

　　然后，缓缓地将少年脑袋扣住，嘴唇就亲在了他自己的手背。

　　一边亲，还发出嗞嗞的声音。

　　嗯……若是单凭声音来判断，亲的真叫一个如痴如醉。

　　路西法一边亲自己，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

　　他家圣神显然是被这一幕给刺激到了，呆愣了许久都没有动。等到路西法觉得自己快把手背给亲肿了，这才听见外面传来的……仓惶的脚步声。

　　再回头时，只隐约看见一个在走廊深处，几尽消失的背影。

　　路西法飞快得从椅子跳下来，急匆匆地叮嘱少年几句：“行了，出去吧！我画的东西别动！”

　　然后，一溜烟就追着上帝跑了。

　　*

　　路西法追着那抹极淡的圣光往外走。

　　一路追出好远，最终到了信徒用来做洗礼的约旦河旁。

　　这里，路西法记得。

　　当初的弥赛亚在此处洗礼，他和米迦勒在空中注视着的。而圣神自己则在那一刻，附身在圣城的神父身上，亲自为弥赛亚进行洗礼。

　　洗礼结束之后，路西法着实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说自己长这么大，也没让圣神亲自洗礼过，被一个人类抢先了。

　　再然后，圣神就在九重天堂的圣殿后花园里，亲手为他办了一次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一场洗礼。被米迦勒感慨了很久，说他就是圣神的专宠。

　　此时，又是在约旦河畔。

　　上游的河水，经过一米来高的小瀑布，在下游的水面溅起一层浅浅的白雾。

　　上帝卸下一身圣光，只剩一袭浅金的衣袍。

　　他早就发觉了身后这只黑天使的追逐，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当初让路西法去找一个人间的孩子试试，这话是他亲口说的。但撞见房间里的那一幕，才发觉，他对自己的承受力实在高估的离谱。

　　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不是说过只会是我的吗？

　　一边又清醒的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逼出来的。

　　可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圣神……”路西法看上帝已经站在瀑布下孤零零地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出声。

　　被叫到的圣神，缓缓回身。

　　面向路西法时，金色的眸光里闪过一瞬的痛苦，而后便强行掩饰过去。

　　“你……不必去陪他吗？吾只是怕打扰到你们，所以才出来散散步，你不必追出来的。”他说。

　　分明就是每句话都在撒谎。

　　却又说的那么从容冷静。

　　明明，他都伤心成那样了。

　　“耶和华……你怎么那么会伪装啊？”路西法缓声开口。

　　声音如同叹息一般……很低，也很轻，生怕会惊扰到眼前人似的。

　　他一步步得，朝上帝走去，在他惊措的目光里，一把揽上他的腰。

　　“我偷看了创世之书。”路西法说。

　　说话时，手臂紧紧得抱着上帝。也明显察觉到，说出这句话之后，男人身上忽然僵直的身子。

　　“您明明就喜欢我。”他说着，把人又搂得紧了紧，唇瓣凑近他玉白的脖颈，微微向前一伸，就触在他光滑的皮肤。

　　“所以你想证明什么？路西法，你想证明什么？是要看吾的反应，好借机羞辱吾吗？”

　　上帝抬手推在他的胸口，本就清冷冷的声音 ，带着愠怒之后，更是冰冷了好几分。

　　“路西法，你放开吾！”他冷声说。

　　偏偏，抱着他的人，力气超乎寻常的大，怎么也推不开。

　　不仅推不开，还抬手摸在他的下颌。

　　这个人……

　　为什么明明已经心有所属，还在这里同他纠缠？

　　“路西法，你不要放肆！唔…………”

　　所有训斥的话都被堵在唇齿之间。

　　长久以来 ，一直披着羊皮的小狼，终于露出了本姓。

　　唇瓣狠狠的吮吸着上帝的双唇，舌尖一寸寸地挤入他拼死护住的土地，极尽侵略。

　　一个死死纠缠，一个个狠狠推拒。

　　直到……

　　咸湿的味道，顺着两人相接的唇瓣流进口中。

　　路西法动作一顿，连忙将人放开。

　　就看见银发的神祇，微微低垂的眸子，还有长长密密的睫毛上，沾湿的泪珠。

　　手足无措。

　　他的圣神哭了。

　　他把神弄哭了……

　　“对不起，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您不舒服了……雅威，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我咬疼了？哪里疼，让我看看。”

　　说着，抬手捏上他的下颌，就要在他唇上查看。

　　手被“啪”一声打落。

　　抬头，正正看见上帝一双泛着水光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