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脚步一转, 直接绕过了对方, 离开了便利店。

　　他准备搭乘公交车赶往下一个城市。

　　至于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坐飞机直达哥谭……其实挺有意思的, 这一路上看到的人生百态。死过一次后, 达米安觉得自己对世间一切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曾经因为骄傲而拒绝尝试的玩意儿, 他现在都想试试。

　　前往公交车站的时候, 他又一次遇上了那个老头。

　　老头声称他看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路边游荡十分不放心，正巧看方向，他们应该是同路, 不如让他开车送他一程。

　　达米安这一路上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但那危险级别只是普通人等级的, 完全坑不住达米安。达米安从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某人，而且这老头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

　　既然都送上门了, 那他就抬抬手, 顺便替天行道吧。

　　这般想着, 达米安坐上了老头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车不错。

　　事后，达米安检讨自己, 深刻认知不能以貌取人, 哪怕那人看上去再弱, 仿佛被他踹一脚就能够断气……想让那个老头断气可不容易，因为他根本不是个普通老头。

　　车门在达米安坐进车里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关闭起来。

　　驾驶座上的老头按照之前的说法, 沿着公路向前开，但他嘴上却不闲着，一直在叨逼叨，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达米安的父亲冷漠母亲冷酷，总之一句话：他的父母太不负责人了，家庭太不温暖了，不如跟他走啊。他可以带达米安去一个小孩子的乐土，幸福又快乐的圣诞乐园。

　　达米安笑了。

　　气笑了。

　　老头子了不起吗，觉得自己很老就不会被暴揍吗？

　　达米安动手了。

　　然而，直到那个时候，达米安才意识到这辆车的不对劲。

　　他居然无法触及坐在前排的老头，拳头砸上去就像是砸到了无形的屏障上。而随着达米安不死心地暴力攻击，叨逼叨的老头也生气了，一口一个坏孩子。

　　达米安非常了解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体力和实力有着再深刻不过的认知。但坐在逼仄的轿车里，他却感觉到了体力正以着一种不合乎常理的方式消耗着，死死抓住前方椅背上的手指上则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就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一样。而前面那个老头，之前还橘子皮似的老脸似乎年轻了一些，皱纹少了很多。

　　所以，这个不知名老头正在以那辆车为媒介，吸收其他人的生命和灵魂以维系自己的生命与青春吗？

　　一直旁观这段记忆的贝利亚听到了达米安心中响起的猜测，摇了摇头。

　　那个老头确实能够用这种方法维系生命与青春，但车子算不上媒介。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媒介，那个老头才是。

　　里世界就魔法物品流传着这样一个的说法——

　　“你或许是它的创造者，但你不一定是它的主人”。

　　再现实不过的真实。

　　这世上，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反噬的情况比比皆是。创造者强大的时候，他的造物便是乖顺的工具。可当创造者衰弱时，这就轮到他化作养料滋养造物了。

　　那老头明显已经成了那辆车的傀儡，不仅要不断汲取生命和灵魂供养那辆车和自己，一旦车子被破坏，他也跟着重伤。

　　体内到底寄存着混沌碎片，被宿主的生存危机激活，强大的力量遵循着达米安的心意，不仅化成了能够伤害到那辆车的力量，还使得六岁孩童的身体窜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

　　那辆车几乎是逃命一般将达米安“吐”了出去，然后一头扎进一条泛着空间波动的公路上。

　　然而，吃了这样一个亏的达米安却不愿善罢甘休，在他发现冥想能够让他追踪那辆车所在，他使用一些交通工具时可以割裂空间，从某条不存在于现实的捷径找到那辆车所在后，达米安踏上了猎杀老头的道路。

　　连去哥谭找父亲的事情都被放到了一边。

　　只是，混沌碎片带来的力量并不稳定，达米安那一次就开错了通道，掉到了韦恩庄园附近，还砸烂了贝利亚和康斯坦丁那辆车。

　　被布鲁斯·韦恩盯着，达米安不得已暂时放下了追踪那辆劳斯莱斯幻影，转而利用蝙蝠电脑追踪并分析情报，力图一击必杀。

　　再之后就是训练场上父子局，达米安急切的想法再一次影响到了混沌碎片，进而发生再生长事件。

　　那枚混沌碎片之于达米安·韦恩就像是一件时灵时不灵的许愿机，以其生命与灵魂为代价，以最大负面来解析那个愿望，扭曲地抵达至愿景。

　　这就是无法真正掌控混沌碎片却妄图使用它所必然付出的代价。

　　贝利亚的手指倏然收紧，菱形水晶状的混沌碎片终于在贝利亚手中凝聚成型。

　　感受着里面混沌的力量，贝利亚的眉头忽地一挑，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握住碎片的手并没有急着抽出来，而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掌心里冒出小半截黑色的剑刃，直刺手中那块水晶状的混沌碎片。

　　刃尖相抵，混沌碎片如鲸吞海吸般涌入了那截剑刃中。

　　悄然做完了这些，贝利亚才抽出手，淡淡道：“好了。”

　　微光就在此时泛起。

　　在布鲁斯和扎坦娜略显紧张的目光中，躺在床上的成年男人开始缩水。

　　从二十来岁的成年模样缩成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停止，而是还在锲而不舍地缩小，那张小脸越来越嫩，越来越嫩……

　　在缩到了约莫五六岁模样的时候，达米安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变化。

　　布鲁斯·韦恩静默片刻，然后看向贝利亚，那眼神似乎在问：这叫没事？

　　这一下反弹缩小的力度也太大了吧。

　　“这是他真实的年龄。”收到一枚混沌碎片，虽然附加了一点麻烦，但还在贝利亚控制范围内。为此，他不介意态度好一点，道：“六岁。”

　　布鲁斯·韦恩：“……他说自己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