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时候，他又未免觉得自己太贪心。
　　偶尔夜深人静，对着空荡荡的诊所，他又会怀念从前球球乱弹、热热闹闹的日子。
　　自从离开巴尔的摩，他如同生存在一团真空之中。他失去了一切，他追随的神变成了恶魔。
　　他一个人守着诊所，一天天地翻日历，只觉得脚下空落落的，永远踏不到地，日历也翻不到尽头。
　　直到冷冷清清的那一天，第一个蝙蝠球，被二哈侠叼了回来。
　　那时他就想，无论如何，他该给他的英雄一些帮助。
　　——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成为被需要的人。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听见轻轻的、“咚”地一声。
　　自始至终悬停在空气中的双脚，终于落地了。
　　乔沃德带着某种微妙的纠结感睡去。
　　……然后被一记重球砸中了肚子，差点被砸吐。
　　凌晨时分，奇异博士带着满身炫纹拜访。
　　他的卷毛不知道被什么烧焦了，正冒着烟。
　　在他背后金光四射的法阵中，乔沃德看见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圣殿。
　　奇异博士顶着一头烟：“……”
　　乔沃德：“……”
　　奇异博士面无表情：“我不干了。我养不了这玩意。”
　　他把雷神球噗地往乔沃德肚子上一抛，转身就走。斗篷在他背后抬了个角角，悄悄跟乔沃德摆手说拜拜。
　　雷神球跟乔沃德面面相觑。
　　雷神球突然怒吼：“Meow meow！！”
　　乔沃德：“……”
　　乔沃德：“饿吗。”
　　雷神球：“……Meow。”
　　于是乔沃德爬起来，给雷神球煎了小块羊排。
　　大概吃人嘴软的道理，在神域也行得通，雷神球举着小竹签，把切碎的羊排一扫而空后，就开始学着轻拿轻放他的锤子了。
　　雷神球用纸巾给自己的小锤锤捏了个枕头，摆在猫窝旁边。还给它盖了个被子，小手在被子上拍了拍。
　　……一抬头看见乔沃德的手机提示没电，雷神球一抬手，咔嚓一下把电量充满。
　　乔沃德被他吓了一跳，但很惊喜。
　　这个能力方便呀！
　　以后出远门可以带雷神球，随走随充！
　　乔沃德盘腿坐回床上，检查了两遍毫无损坏的手机。
　　他喜滋滋给蝙蝠树洞补了条消息。
　　大致就是奇异博士给他送来了个充电宝之类的，加上今天的游乐场之行，碎碎叨叨，又几百字出去了。
　　蝙蝠侠早从监控里，看见奇异博士又把雷神球送回去了。
　　蝙蝠侠：“……”法师也太不靠谱了。
　　他一皱眉，正要跟奇异博士联系。
　　然后他看见，小医生一下子来了精神，穿拖鞋下地，去厨房煎一份羊排。
　　黑暗骑士在画面里看着他的小男孩。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从另一个视角去看乔沃德和球球在一起的样子。
　　小医生忙忙碌碌，做好了羊排，又给他吹凉。雷神球反正只顾着往嘴里塞，乔沃德坐在小板凳上，就看着他吃。
　　他的表情，比在圣殿被大家拥抱时更真实。
　　蝙蝠侠的指尖停在通讯器上方。
　　他到底没再把雷神球丢回给奇异博士。
　　……
　　等一觉睡醒，精神好点了，乔沃德拿了一张纸，开始自己分析现在的情况。
　　根据蝙蝠的分析，所有球球是先被塞进五维空间，然后再从五维空间回到这个世界，再被爱捡东西的二哈侠捡到的。
　　五维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概念。
　　就像位于三维的人类，可以随意折叠和撕扯二维的纸张一样，位于五维的生物，完全有能力随意修改三维的现实。
　　随意修改现实这个能力，又让他立刻想起了心想事成系统。
　　他一开始以为2-3消失，是因为他的愿望完成的缘故。
　　但根据主系统的规则，他只不过刚完成了一个S级任务而已。如果[阿卡姆屠宰场]就是最终任务，2-3应该会提醒他才对。
　　就目前情况看来，只有一分队的超英们恢复了本体；没有当过他协助者的雷神球，以及尚未被找到的其他超英，却依然维持在球球状态。
　　——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2-3擅自作出了判定，判定它的宿主实现了愿望？
　　但2-3只给一分队的球球们兑换过时间，因此只接触过一分队的球球。
　　它也许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去改变所有超英的现状。
　　2-3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它现在到底在哪？
　　乔沃德想得头都破了。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自己的思路，一遍遍回忆那个阿卡姆雨夜的每一个细节，但他一无所获。
　　2-3走得干脆利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线索。
　　他又拿来去年的日历，重新回忆了一遍一分队球球们出现的时间。
　　第一个蝙蝠球，第二个美队队，接下来是小蜘蛛，然后是托尼尼。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捡到了小闪。酥皮是自己循着信号爬回来的，小斗篷可能也是，而奇异球是跟着小斗篷来的。
　　从时间上来看，其实一分队球球们出现得很密集。井喷式的。
　　也许就在那段时间，五维空间的通道开启了一次，把里面的球球们放出来了一部分。
　　而这次雷神球出现，就代表又会有新一批球球回到三维世界来。
　　乔沃德去推诊所里的暗门。他第一次推的时候没有推动，雷神球跑过来看他推，做了个放着我来的动作。
　　乔沃德忙说：“轻轻推——千万别砸破了。”
　　雷神球使劲地喵了一声，肩膀顶着暗门的底部，居然一寸寸推开了。
　　密道里黑黢黢的，但被击毁的顶部修补好了，不少坍塌的石头堵在路上。因为久未打理，密道挂满了蜘蛛网。
　　如果他没记错，原点有一个装置，是可以持续播送召集信号的。
　　他知道召集球球这件事轮不到自己来做，但他还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扫密道，艰难地开拓通往原点的路。
　　也许原点还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说不定呢。
　　他这一天都埋在密道里，没注意二哈侠又摇头摆脑出了门。
　　……
　　等乔沃德回到诊所，看到一颗凶神恶煞的纹身球球时。
　　……他觉得原点那个召集信号发送器，其实没自家二哈好用。
　　乔沃德知道正联复联大部分英雄——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这些英雄林林总总，加起来都近百个了。
　　……但他好像真的不认识这颗球。
　　纹身球球长得很有特点。
　　他也受了伤，但血盖不住他身上霸道的黑色纹身。暗金色三角眼，凛冽的断眉，漆黑的中长发——连球球形态都掩不住的凶悍面相。
　　比起超级英雄，他更像一个见谁打谁的超级反派。
　　有那么一段时间，纹身球就静静地蹲在桌上，手里握着一柄锋芒毕露的三叉戟，没有表情地扫视诊所里的一切。
　　……蹲姿还是典型的流氓蹲。
　　乔沃德揪着二哈侠的耳朵尖尖，有点方了。
　　他不知道一直致力于给他捡超英球球的二哈侠，这次给他捡了个啥球球回来。
　　雷神球看起来也不认识他。
　　他抡着锤锤飞过去，跟对方打了个招呼：“Meow meow！”
　　纹身球看看他，还是没有说话。
　　手贱猫却对他格外感兴趣。
　　它跳上桌子，用鼻子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然后开始哧溜哧溜舔嘴巴。
　　它这个表情，乔沃德很熟悉：在给它拌鱼干猫饭的时候见过……
　　乔沃德忙赶它：“猫猫，不准！”
　　手贱猫躲开乔沃德，在纹身球背后悄悄张开了猫嘴巴，想轻轻叨一口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金色的三叉戟“当——”地卡在它的尖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诊所一霸·手贱猫顿时凶性大发！
　　它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绕着比它小好几倍的纹身球一圈圈盘旋，背上的毛可怖地耸立着，口中发出凶狠的哈气声；
　　而纹身球只是随意拍拍裤子，握着三叉戟站了起来。
　　他偏着头看猫。冷冷的金色三角眼里，满目凶光。
　　乔沃德刚要跑去拿猫笼子，就见手贱猫的哈气声开始变小。
　　片刻后，手贱猫翻出了飞机耳，伏低身子，慢慢往后退。
　　乔沃德：“……”
　　卧槽。
　　第一次见手贱猫认怂……
　　他小心翼翼地翻出医疗箱，先伸手稍碰了碰纹身球，确定对方不会一叉子戳过来以后，才敢上手给他包扎。
　　他清理密道清理得很晚，再加上要治疗新来的纹身球。雷神球跟纹身球打了几个招呼，都没得到回应，气得雷神球又开始拆家。
　　这天晚上，小医生第一次忘记给他的树洞写日记。
　　……
　　蝙蝠洞。
　　习惯等着看完乔沃德的消息，再出去夜巡的蝙蝠侠：？
　　作者有话要说：　　海王：抽烟喝酒纹身烫头凶巴巴，但我是犬系超级英雄。
　　啊啊啊沙赞好看吗！我明天也去看！


第81章
　　Fuck。
　　亚瑟心想。
　　他看了看自己躺的猫窝。
　　再看看楼上的猫窝里, 打呼噜的雷神球。
　　雷神球打呼噜也就算了，小嘴巴里还慢慢流出了一点点透明涎水, 一滴滴往他头上落。
　　亚瑟：“……”
　　他的意思是，Fuck。
　　身为正义联盟的七元老，海王亚瑟的知名度，远不如大超蝙蝠。
　　这跟他管事的地区是海洋有很大关系。毕竟他是海底王国——亚特兰蒂斯的国王。再闲的陆上人类, 也不至于钻海底去拍这位九头身海王的腹肌。
　　不过知名度什么的，亚瑟倒也无所谓。
　　倒不如说，正因为他的管辖领域是人类不能插手的, 给他省了很多破事——此处应该让神盾局出来挨打。
　　亚瑟本来是亚特兰蒂斯女王和一位灯塔守护者的爱情结晶。
　　他大半时间都泡在港口的破酒馆里，跟那些腰大膀圆、满口脏话的水手们混在一起。
　　水手们常年航海在外，船上没有女人，无处发泄的精力都献给了酒水和干架。
　　亚瑟仗着有亚特兰蒂斯人的半神体质，不管打架还是喝酒，他反正乐意奉陪。看起来特别凶悍的断眉，就是少年时期被某把斧头给砍的。
　　现在他变成了球球，失去了他磐石般坚硬的拳头, 纹满纹身的八块腹肌，变成了圆滚滚的小肚子。
　　他拿三叉戟的另一端，捅了下楼上的猫窝。
　　雷神球吧唧吧唧嘴嘴，翻了个身, 口水流回了他自己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