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好点了，是吗？”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道。
　　“是的，是的！我觉得好点了，别离开，求你，别离开我！”
　　“我会在这陪着你，别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
　　变种人泪流满面的点头，医院的保安一拥而上，将他压倒在地板上，而他丝毫不反抗，像是被驯服的羔羊一般，哭着露出了笑容。
　　同一时刻，全球发生着类似的事件，躲在家里的，出现在大街上求救的，在医院发生暴动的，走投无路的变种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变种人的生命在逐渐的溜走。
　　卫斯理疯狂的穿梭在各个任务对象中间，保证他们的生命不要立即停止，当所有的任务对象都在他的保护范围内时，卫斯理从曼哈顿服装店的沙发上睁开眼站了起来。
　　是时候了。
　　他额头冒出汗水，瞳仁中金色的光泽暗潮涌动，融化的黄金仿佛在他的意识内沸腾起来。
　　卫斯理一步步的走向大门，快到门口时，他轻轻呼出一口冰冷到极致的气息，抬起手指，微微一碰，整扇门顷刻间破碎，他踩着细小的、冒着白烟的玻璃碎片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机器人还没来得及回头，金属的外壳瞬间结上了一层白霜，内核温度被降到最低，瞬间停止了行动。
　　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更没有人再来阻止他……
　　“别这么做。”
　　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卫斯理脚步一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灵活的红色身影，对方从高处荡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卫斯理眼前。
　　“别过去，”根本没有离开的彼得放软了声音：“求你。”
　　卫斯理维持行动已经非常艰难，当下只能简单的道：“退后，彼得。”
　　彼得看着卫斯理金色的双眼，脚步不安的动了动，他已经明白，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平时的卫斯理，而是科尔。
　　“不，我不想退后，”彼得敏感的觉察到了一丝真相，他道：“你的任务是帮助平民，托尼说过，每个人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部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这。”彼得回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知道此时此刻，被至尊法师建立的维度空间隔离的那一边，时空裂缝已经开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焦虑，彼得道：“而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卫斯理摇摇头：“……好。”因为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没想到卫斯理这么好说话，彼得疑惑的话音还没落下，浑身汗毛倒竖，第六感让他回过了头。
　　彼得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下一秒，被粉饰和伪装的大街上，那面连接着天空的巨大墙壁骤然倒塌，折叠的维度像是裂开的多面水晶，稀里哗啦翻转着消失在空气中。
　　狼狈的众人和浓浓的硝烟暴露了出来。
　　托尼安置在时空裂缝周围的导弹和众多武装盔甲全军覆没，好在因为爆炸在另一个空间，没有影响到现实世界。
　　但即便如此，时空裂缝也同样没有受到影响，黑色的火焰暴怒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戴安娜站在最前方的地面上，保护了身后的鹰眼，灼热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眼中的战意同样汹涌。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多玛姆的信徒，他们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外星生物，不管杀掉多少，仍旧不断从裂缝中蜂拥而出。
　　史蒂芬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显然受了不轻的伤，甚至连维度空间也无法维持。
　　当卫斯理看到他的时候，史蒂芬也看到了站在大街上的卫斯理，他用口型说道：“给我。”
　　卫斯理却没有继续看他，卫斯理注视着开启的时空裂缝，那一头的黑暗如同深渊，其中传来得意森然的笑声，仿佛罪魁祸首在旁观他们的狼狈相。
　　卫斯理的脚步缓慢错开，膝盖微微弯曲，目光直视着那道仍在不断变得巨大的裂缝。
　　“卫斯理？”不远处已经和敌人纠缠起来的彼得喘着粗气问道。
　　可下一刻，只听到咔嚓一声，卫斯理脚下的地面骤然龟裂，而卫斯理，已经炮弹一般，飞向了时空裂缝。
　　“卫斯理！”彼得惊慌的大喊道。
　　他的声音无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卫斯理在飞向时空裂缝的途中，目光偏移，看到了一旁的克拉克，对方在那一瞬间，同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克拉克立即动身了，他向卫斯理伸出手，仿佛想在最后一刻抓住他，但卫斯理的速度和克拉克一样快，眨眼间，他的异能轻轻触碰了克拉克，后者再一次坠落了。
　　卫斯理望着克拉克伸出的手，时间仿佛又一次变慢，而他有一千个理由想要回头抓住那只手。
　　“倒计时三十秒——”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卫斯理转过了视线，刹那间，他被黑暗包裹了。


第四十五章 完结
　　如同耳语, 森然的声音离他如此之近, 卫斯理每一寸皮肤都痛的像是要裂开来，被极热、又如同极冷的风狠狠舔舐。
　　卫斯理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还在不远处的那一条白光中, 但他的身体无法承受维度领主所在空间的压力, 双眼也渐渐失去了正常的功能。
　　好在很快，不用他继续睁着眼, 浑身一紧，五根手指像握住一只动物那样抓住了他。
　　“为什么来——”
　　卫斯理感觉到那手指的收拢, 也感觉到自己在火焰中移动。系统每隔三秒就开启自愈一次, 否则以他普通人的身体, 无法在这里长时间的生存。
　　因此他的视线也总有片刻的清晰, 当又一次自愈结束, 一个大的可怕的头颅，像是远处的一颗星球, 那上面两只紫色的双眼，内部层层叠叠的闪烁着维度的碎片。
　　多玛姆真实的体型是如此巨大，卫斯理被他缩小无数倍的手抓在手里，像靠近太阳那样靠近多玛姆。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听到多玛姆缓缓说道：“你是自寻死路, 科尔, 无论你有什么小花招，在这里都不管用，这是我的地盘——”
　　“我是来送礼物的……多玛姆。”卫斯理当即加快自愈的频率, 脑海中展开了一张几乎漫无边际的地图，在一个角落，或许是多玛姆的胸口，或许是他的身后，被火焰包裹着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小点。
　　那就是多玛姆拥有的、来自未来的时间宝石。
　　“礼物？”多玛姆嗬嗬的笑了，随即他仿佛在讥讽卫斯理不自量力，大方的道：“我也正有个礼物要给你——你感觉到了吗，科尔？”
　　一阵黑色的火焰肆意卷过，卫斯理眼前就如同古老的放映机不断闪烁，当他再一次恢复视力，卫斯理猛然发觉，系统的地图上除了远处多玛姆巢穴中的信徒们，还出现了另外一个猩红的点。
　　卫斯理立即转过视线，这个敌人就在他的不远处。
　　灰色的皮肤，瘦长的身体，严实包裹着的法师长袍，以及阴沉、带着兴奋的目光——
　　乌木喉？？！
　　可乌木喉分明已经死在了地球上，甚至他的尸体，也已经被神盾局处理了！
　　在心跳的停止中，卫斯理好不容易才认出，这个乌木喉看起来更加年轻，而不是死去的那个老的。
　　这个来自过去的年轻版乌木喉，盯着卫斯理的目光带着审视和轻蔑：“这一切就是你——”
　　多玛姆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去吧，找到他。”
　　在系统强烈的警报声中，卫斯理震惊的看到，多玛姆的另一只手拿起了光芒大放的时间宝石，同时用尖利的指甲，在乌木喉面前割开了一道细长的时空缝隙，乌木喉快速消失在了时空裂缝中。
　　“世界毁灭倒计时，十——九——八——”
　　系统的声音就在耳边，卫斯理刚准备开口，猛然感觉到一股剧痛，超越了身体被维度空间排斥的痛苦，不由让他大叫一声。
　　多玛姆愉悦的笑了起来，他放开了手，仿佛想看清卫斯理痛苦的模样。
　　卫斯理低下头，猛然发现，自己的一条腿竟然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甚至一丝血迹都没有，但伤口新鲜的疼痛就像它刚刚才被摘除。
　　他猛然明白了乌木喉的去处。
　　乌木喉通过那道时空裂缝回到了过去。
　　卫斯理的心嘭嘭的剧烈跳动着，他视线模糊的看向乌木喉消失的地方，耳边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卫斯理等待已久的系统的声音终于响起——
　　“叮！！融合已完成，达到临界值，能量等级：极度危险。”
　　卫斯理死死咬紧了牙关。
　　下一秒，在多玛姆的视线中，这个卑微的人类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红的金属方块，仿佛它刚从烈焰中被锻造出来，保持着最高的温度，和最充裕的力量。
　　多玛姆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
　　卫斯理缓缓道：“这是你应得的，多玛姆。”
　　一道红光，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波，多玛姆得意的神情在瞬间就被这个金属盒带来的力量击碎了，他登时露出震惊和恐惧的神色，怒吼道：
　　“你竟然融合了天启星的能源母盒，这不——”
　　母盒内部的庞大能量，能统治星系，自然也能毁灭它，多玛姆的话还没有说完，母盒内部泡沫般膨胀的能量达到了巅峰，在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巨大的光亮，覆盖了多玛姆的整个视野。
　　卫斯理闭上了双眼。
　　“系统。”
　　千分之一秒内，卫斯理就感觉到融化的身体立即停止了疼痛，他再一次飞速痊愈的身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晶体壳，同时面部发紧，从鼻梁开始被一个坚硬的东西严丝合缝的覆盖了。
　　一股清新的空气涌进干涸的肺部，卫斯理身体在剧烈爆炸的白光中弯曲成虾米，猛地呼进了一口气。
　　“已启动，宿主的身体小盒子，同时佩戴宿主的小氧气瓶，请宿主抓紧时间。”
　　卫斯理低下头，好不容易才从多玛姆凄厉的哀嚎、四周黑暗星球的崩坏、巨大轰鸣的混乱中分辨出来，自己一条腿的位置仍旧空荡荡。
　　“系统，给我路线。”
　　刹那间，卫斯理被系统盒子完全覆盖的身体笔直的飞了出去，仿佛穿着一件晶莹剔透的铠甲。
　　他透过面部的保护层，看到了那条将要崩溃的小小的时空裂缝。
　　维度的碎片在时空裂缝周围飘散颤抖着，卫斯理加快了速度，终于，他将多玛姆的领主空间甩在了身后，猛地眼前一亮——
　　木质的家具，温馨的布置，以及熟悉的房屋格局。
　　满地的狼藉，拖拽的血痕，以及耳边混乱的哭叫声。
　　被身体盒子保护的视野同样透出不真实感，他看到了不远处神色惨变的乌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