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还给了一旁来尼泊尔旅游的老年夫妻，再次踏上了寻找卡玛泰姬的道路。
　　科尔说的对，他还没打算放弃。
　　卫斯理关闭重新变得安静的通讯录，迈出了地铁。
　　同学们似乎已经把转学生当成了旧新闻，也已经习惯了卫斯理·菲尔德安静孤僻的表现，只有中午的时候，三人组固定坐在一起，卫斯理才会表现的活跃一些。
　　奈德先起了头：“后天放假，一起去看电影，星球大战？”
　　“emmm……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时间。”彼得犹豫道。
　　他的伤势已经好全了，也没再企图去找金并的麻烦，只是卫斯理能看出来，彼得虽然日子过得轻松了，心头的大石头却仍然没有放下。
　　那天在下水道算是一场小胜利，可彼得依然无法放任自己心安理得的忘记金并这茬。
　　“什么？”奈德不敢相信：“你知道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出去了吗？”
　　彼得摸了摸衣领，敌不过奈德的死亡视线，最终松口道：“几点？”
　　“晚上七点半。”
　　“emmmm……”
　　“什么？！”奈德语调再次高了八度。
　　彼得灵机一动：“卫斯理去我就去。”
　　“我可以去。”卫斯理耸肩。
　　“真的？”奈德睁大了眼：“真的？”
　　彼得缓缓眨了眨眼：“你会去？”
　　卫斯理木然的看着他们：……几个意思，不说别的，光说颜值，难道他看起来像个死宅吗？
　　就当陪彼得散散心，毕竟彼得也需要想起来，他还处在应该无忧无虑的年龄。
　　再说，星球大战，他也是挺期待的……
　　卫斯理·死宅·菲尔德不由自主露出慈祥的笑容。
　　晚上，卫斯理留心，当史蒂芬的消息又一次发过来，他第一时间就打开查看了。好在，今天史蒂芬没有遇到更多的艰难险阻，唯一的困难就是蹲守在卡玛泰姬门外，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会给他开门。
　　“下雨了。”史蒂芬的信息难得的简短，卫斯理从中感觉出一阵忧郁。好在下一条消息，就恢复了史蒂芬的常态：“老天，真的太冷了，我用运动鞋跟别人换了部旧手机，这样我就能继续让你听我的抱怨了。”
　　“……”卫斯理回复道：“你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我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后悔的，我一无所有，科尔。”蜷缩在卡玛泰姬门口的檐下，尽力躲避着冷风冷雨的史蒂芬无视了饥鸣的肚子，只攥紧了手中功能不全、勉强可以发短信的旧手机。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截同样破旧的充电线，有点担心的想，不知道这门里面有没有充电插座。
　　正想着，手机震动一声，史蒂芬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只是这次叫他有点看不懂。
　　“这是什么？”
　　“wifi密码。”
　　旧手机里存不住的电量，就好像史蒂芬现在拥有的全部薪火。
　　为了省电，他不再发消息出去，转而坚定沉默的蹲守在这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史蒂芬隐隐都觉得自己两只脚的脚指头有点发紫，身后的门突然向里洞开，他直接翻进了门里。
　　史蒂芬抬起头，看到了白天见过的一张脸。
　　卡尔·莫度低头望着狼狈的史蒂芬，邀请他：“进来吧。”
　　被莫度领到一间干爽温暖的小屋，史蒂芬觉得心头的坚冰也在因为快速升高的期待而融化。
　　史蒂芬观察着周围，最终拿起了窗边的一张纸条。
　　即将退出门的莫度站住脚步，张口道：“那是……”
　　“wifi，”史蒂芬回过头，许久没刮胡子的脸上露出一个快速简短的笑容：“我知道。”


第十二章 我为事故现场
　　新朋友第一次出来约电影, 奈德可以说把一切安排的尽善尽美, 又吃又喝又玩，此时时间已经不早。
　　卫斯理这边也给克拉克发过消息, 说奈德的爸爸过一会儿会开车过来送他们回去，实在盛情难却, 就不用克拉克过来接他了。
　　中城环球影院以及大楼外的号角时代广场, 在整个纽约也算数一数二的娱乐广场, 现在虽然已经临近午夜, 但由于新电影带来的热度, 人群依旧川流不息。
　　奈德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正滔滔不绝的讲起观后感, 卫斯理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偶尔点头配合，奈德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手臂一挥, 剩下的那点爆米花天女散花一般撒了出去。
　　“噢！”奈德赶忙停下来, 对身后路过的受灾情侣连声道歉, 跟彼得三个人蹲在地上开始捡爆米花。
　　卫斯理心里好笑，捡了两把扔在爆米花盒里。
　　“影院里有垃圾桶。”
　　“我去吧。”彼得接过了爆米花桶和空饮料杯，眨眼间已经跑出去。
　　看着彼得灵活绕过人群的背影, 卫斯理真担心他会突然跑去行侠仗义，让卫斯理也体会一把被超级英雄这种鸽子专业户随时随地放鸽子的快感。
　　“哇哦，看那个，卫斯理！”奈德胖乎乎的手指着广场中央一处电影场景模型，招呼卫斯理的同时，他自己已经跑了过去。
　　卫斯理摇摇头，回头看看影城大门，还没见到彼得的影子。
　　他跟着奈德走近一看，模型场景比远处看更加华丽精美，里面的人物按照电影尺寸制作，最高的人物有三米多高，有的则才到大腿，吸引了很多电影粉丝在外围拍照。
　　不过整个场景最突出的还是中央一棵圣诞树，从头到尾被装置的美轮美奂，上面有数不清的小灯和反光的水晶挂件，像是沾满了钻石，连树梢也映照的晶莹鲜活，整棵圣诞树仿佛从幻想世界里冒出来一般。
　　精心制作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旷神怡，卫斯理起先也忍不住感叹，离圣诞节还这么远，这里已经布置起来了，可当他多看了几眼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卫斯理暗自咦了一声，他的目光不由频频落在这棵圣诞树上。
　　不是他的错觉，看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仿佛潜意识告诉他那边有什么异样。
　　怎么回事？
　　奈德帮别人照完相，就自来熟的和旁边一样夜游的电影粉丝攀谈起来，双方年龄都不大，交流起来没多久就貌似忘了卫斯理的存在。
　　卫斯理有些迟疑，他看了看周围，彼得没回来，奈德还在侃大山，四周人流不息，没人注意他。
　　卫斯理站在这个大范围模型的边缘，盯着那圣诞树的底部，那里摆着很多装饰用的盒子，有大有小，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原因或许就在里面。
　　使用超级听力就像是吹泡泡，这个能力原本蛰伏在身体内部，当他专心的去启用时，就会迅速的膨胀、扩张，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迅速的把所有东西都囊括进来。
　　嘈杂的声音如同爆炸一般涌入耳朵，卫斯理脸色发白，直到他将注意力只集中在圣诞树，其他噪音才渐渐消失。
　　咔嚓嚓……咔嚓……
　　好像圣诞树内部有蛀虫在啃食木料，卫斯理咬紧牙关，注意力缓缓下移，慢慢的，他分辨出了更多的声音。
　　呼——呼——
　　扑通——扑通——扑通——
　　卫斯理睁大了眼，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做好了跟一个物品打交道的准备，却根本想不到迎面撞上活着的东西。
　　滴—滴—滴—
　　尖锐短促的声响刺的他猛地一缩。
　　那微弱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更弱的心跳已经让人紧张，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规律、冰冷的滴滴细响。
　　卫斯理一关闭超级听力，圣诞树里发出的所有声音都瞬间消失不见，人群中更没人能听到那不祥的滴声。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变化的眼睛，下一秒，心灵感应向传来心跳的地方延伸了出去。
　　卫斯理脸色越来越差，那憋闷、拥挤、窒息的感觉几乎影响到他自己的身体。
　　凌乱的画面已经形不成完整的意识，卫斯理接触到的只有一种情绪——想快点停止呼吸。
　　空气过于稀薄的痛苦让卫斯理忍不住抚上胸口，当他艰难的收回依旧不好控制的异能，额头和鬓角已经透出汗水。
　　还有二十七分钟，还有二十七分钟就到午夜，这是那枚炸弹剩下的时间。
　　一只有力、散发着热量的手掌突然扶住了卫斯理，彼得慌张的道：“怎么了，卫斯理？老天，你病了吗？”
　　卫斯理摇摇头，彼得的发顶在圣诞树的光照下显得更温暖柔软，那双夜里颜色更深的眼睛，正流露出真诚的关切。
　　虽然看起来过于年轻，但卫斯理知道，彼得是个可靠的人。
　　“彼得，”卫斯理咳嗽一声，松了松发紧的喉咙，他看着那棵几乎算是艺术品的圣诞树：“我刚刚……或许是我眼花了，我看到圣诞树下面的盒子动了一下。”
　　“什么？”彼得轻轻回应了一声。
　　他从电影院出来没多久，光顾着找人了，没有仔细观察这里的模型，此时才抬头，当这绚丽的圣诞树映入彼得透亮的虹膜时，卫斯理听到彼得自言自语般道：“圣诞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彼得仿佛在出神，卫斯理知道他也在聆听那里的声音。
　　渐渐的，彼得的神色也有了变化，他看着圣诞树，又看了看卫斯理，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仿佛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嘿，你们俩在干什么？”奈德走了过来。
　　终于，彼得道：“抱歉卫斯理，估计是你看错了，我……我真的需要上厕所。”
　　“……”你以为上个厕所，就能自己解决这件事吗，交给警察不好吗？！
　　用了心灵感应的卫斯理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立即死死的拽住了彼得。
　　他看着彼得道：“我没有看错，为什么不走近点看看？”说着，卫斯理钻过模型围栏。
　　“等等等等！”彼得一着急，飞快跟进来拦住了卫斯理：“好吧，我来，卫斯理，让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别动。”
　　“兄弟，你们在干什么，快出来！”奈德左顾右盼，瞪着眼喊他们。
　　当彼得一路小跑到圣诞树下，卫斯理能看清他深吸气的样子，显然彼得心里也很紧张。
　　奈德几乎要跳脚，站在外围焦急万分，觉得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看向这边，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奈德骂了一句，跟着钻进了模型场地里。
　　“卫斯理！”奈德不停摇头：“跟我出去，他们会罚款的！”
　　正在这时，几声尖叫在他们耳边突兀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