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慕良卿(张良同人)
张良一面揉眼睛,爽朗着摇头,“不重不重,姜御医说你只是普通风寒,热退了就好了。”
韩非目光柔和,“那便好......我痊愈之后,想去慕良山顶,看看你种的梨树。”
张良还是揉着眼睛,偷偷把眼泪擦进袖口的布料,“那是自然了,我前些日子浇了水,现已经比膝盖高了。”
韩非微微点头,“好。”然后盯着他,只觉得那狠劲揉眼的手十分刺眼,“莫要揉了,仔细坏了眼睛。”
张良脆生生应了一声嗯,然后放下手,又勾唇一笑,“韩兄晚上想吃什么?驿站外头什么都有。”
韩非含笑着望他,“你喜欢吃什么,我都爱吃。”
张良一面说话,一面帮他掖好被子,“那我下去买,你再睡一会儿。”
他真害怕韩非看出异样,草草说了话,便急匆匆出门。牵强扯出来的笑在跨出门的那一刻瞬间消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他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
韩非望着那瘦削的背影,唇边笑意逐渐收去——方才他只是装睡,二人在门外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两日,张良寸步不离地照料他,高热逐渐退去,又恢复常人的状态。
张良在他面前永远是浅浅微笑的样子,“韩兄,好不容易得了闲,我们先别回新郑,去慕良山转转如何?”
他说:“好。”
“韩兄,姜御医换了一种药,苦是苦了些,不过对你的病情很有用,你不许偷偷倒了。”
他说:“好。”
“韩兄,我让人在山顶盖了一座茅屋,遮风避雨不成问题,我们小住几日如何?”
他说:“好。”
张良问遍了所有名医,奔波劳苦,却无果而终。韩非没甚变化,他却先痩了一圈,温润如白玉的手握起来,硌手。
然后有一天,韩非想喝新郑南门口的老酒,让张良下山去买。他二话没说便应了。
茅屋建在山顶,下山的路不是很好走,他择了最近的一条。刚走到山脚,却迎面碰上一队人马。
这车马他十分熟悉,墨黑的车壁,暗金的雕花——这是张家的车。
张开地蹒跚着下车,眼睛凌厉如刀,“良儿,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张良脑袋里嗡了一下,“祖父,您怎么来了?”
张开地道:“你既唤我一声祖父,孙儿迟迟不归,我来接一程,有何不可么?”
张良心中疲累,道:“您先回去罢,我现在不能走。”
张开地不悦,直接把话挑明,“——九公子已经死了,暴毙在秦国牢狱。即便过后千百年,史书也只有这一种说法。”皱纹加深,如深渊沟壑,又道,“不论他现在已死,还是将死。”
张良一震,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您都,知道了?”
张开地怒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张良心中了然,也不再隐瞒,收了收下巴,问道:“当年祖母身患不治之症,在她离世之前,祖父,你曾抛她弃她么?”
张开地皱眉,“她是我的正妻,与韩非不同。”
“的确不同......”张良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卑微,“因为祖父除了祖母,还迎娶了四位夫人......但我,只有一个韩兄。祖父,您可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您也经常夸赞韩兄,说他是韩国的大人才,时至今日,你忍心见他命在旦夕却没有人照看么?”
张开地听到这话,本来应该愤怒,但瞧见张良眼眶的泪水,怒火又灭了下去,语气缓下几分,道:“良儿,万物枯荣,生死有命。九公子是一个生错时代的人,老天让他死,他活不了。”
张良沉默半晌,眼眸逐渐湿润,道:“......我知道他生不逢时,也知他命不久矣。可我真的想救他,真的离不开他。我找了所有的御医,没有办法,没有药,什么都没有......祖父,我没有办法了,真的没了。”
张开地怔怔看他,平日安静如雏鸟的人,却崩溃成这般模样,“良儿......”
张良的身子摇摇欲坠,“我从未想过,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声音陡然拔高,“可,为何偏偏是他呢......为何是他生病不是别人呢?为何是我失去不是别人呢?其实,是我病了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我生病假想的对不对?亦或明日就有神医降世,能把他治好对不对。他其实马上就可以痊愈了,对不对?祖父你说话啊,对不对,对不对啊!”
张开地望着心痛欲绝的孙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许久许久,待张良的情绪逐渐平息,才吩咐管家,“给良儿留些盘缠,我们回罢。”
然后迈上马车,掀开车帘的前一瞬,他停下动作,回首道:“酒,还是别去买了,先回住处罢。”
张良愣了愣,回神道:“祖父怎知我要买酒......”一口凉气入体,“难道!”
他幡然醒悟,心口被狠狠一敲,拔腿往山上跑。
............
“以后要死,死得远远的,别来扰我。”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阴阳隔”一共三章,这三天就日更了,虐心的剧情拖太久对身体不好
第74章 阴阳隔(二)
赶回茅屋,韩非果然不见了踪影,只在桌上留了一封信。万幸张开地提醒得早,张良慌忙追出去,在另一条山路上瞧见了身负行囊的人。
“你要去哪里?”他追上他,仓促地拽着他的袖子。
韩非被抓个现行,也不再掩饰,冷冷道:“跟他回去。”
“谁?你要跟谁回去?”
韩非定定看着他,“你,跟张大人回去。”
张良嘴唇发抖,终于确定,“是你告诉他的!”生气之前,却先没了底气,“你都知道了?”
“......六魂恐咒。”韩非点头,又道,“我命如此,子房不必难过,跟张大人回去之后,继续报效韩国。”
张良问:“你呢?你去哪儿?”
韩非忍着哽咽,“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地方去。”
荒山也好,野岭也罢,总会有地方可去。一个废人,便该在废物堆里死去,不该连累旁人。
“我不准!”
张良第一次对韩非这么凶,事实上,一向温和纤柔的他,从未这样无措过。
“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出了事,怎可半途而废?难道那些海誓山盟的话,你就只说来玩的么?”
他的声音纤细,再怎么吼也大不起来。
只是再冷静的人,也会遇到那个让他发疯失控的人。
韩非不想一直束缚他,愧然道:“如果可以,子房,忘了这些罢。你以后可以再——”
“——你休想。”他摘下发间的玉簪,“这是什么?你送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人就这么几十年,爱一个人这么容易么?忘一个人这么容易么!”
张良红了眼眶,被怒火烧得一颤一颤的。他费尽心力瞒着他,找大夫救他,每天给他说笑哄他开心,想让他在世上多留哪怕一天。结果他却让自己跟别人走,要和自己分道扬镳?
他抢过韩非的包袱,三两下拆开,果然,在衣裳的最中间,躺着一只红色的平安符。这是韩非赴秦之前,他去庙里求的。
韩非一直万分顾惜。
颤巍着捏在手心,凄凉地勾了勾唇角,哽咽道:“你还留着它......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眼泪夺眶而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韩非喉咙上下滚动,强忍着情绪,强忍着想去拥抱他的冲动,道:“子房,我把它还给你,你可否也把玉簪还给我?”
我们......两不相欠。
张良愣了愣,像被抽去力气,“你当真如此绝情么......”倔强地歪着头,又道,“也罢,还你就还你。”
就算通通还干净,他们仍旧两相亏欠。
他失力地将玉簪扔到地上的包裹,一面哆嗦着念叨,一面拆解身上的物件,眼中无神。
“玉带?玉带是我们定情时送的,还你......”
“披风,是你前年说怕我冷送的,还你......”
“还有这身衣裳,你说,我穿水蓝色好看,便去南方帮我定了一身,说穿上它就仿佛你在我身边,现在也还你......”
韩非没动,只是看着他脸上的泪水发怔。他第一次见张良流泪,是他那回诈死,眼前的人裹在被窝里,像受伤的蜗牛,脆弱可怜。
他万万没想到,第二次见张良流泪,自己是真快死了。
张良两眼空空,抬手解着自己的衣裳,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衣绳打了死结,如何也解不开。
“该死,为何解不开?为何解不开!”
“子房......”韩非的眼眶也热了。
张良偏执地扯着那只扣子,像孩提一样痛哭,终于崩溃,“解不开......”
乞求着望向他,声音支离破碎,“韩兄,我解不开......”
饶是心肠再硬,韩非也再难忍住,猛地将他拉进怀里,哽咽道:“莫哭。”
张良捶了他一拳,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混蛋......我那样舍不得你,你却要走!混蛋混蛋!”
韩非把他的头颅按到自己的胸膛,“莫哭,不走了......”
张良攥着他后背的衣裳,泪水把他的胸膛尽数打湿,待到累了,没气力了,才终于停下。
韩非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不厌其烦地重复:
“不走了......”
山间的小径偏凉,偶有两只飞鸟掠过,留下几声啼鸣。
他怯生生地问:“韩兄......你怕么?”
“不怕。”
“但是......我有点怕。”
“我还有多久?”
“......一个月。”这是最大的期限,他觉得韩非能活到最多的那一天。
韩非默了默,收紧了手臂,“足够了。”
“韩兄,我们不回王宫了。”张良蓦然换上笑意,那地方冰冷,骨血之情淡如凉水,君臣之恩薄如青烟,“我们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风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把一天当成一年,这样,我们就还能相守三十年。韩兄,我们赚到了是不是?不用变成老头子也可以相守三十年。”
韩非道:“韩国史官笔下,我如今已经四十七,算是半个老头子了。”
张良踮脚,在他眉间印下一吻,“你在我心中,永是少年。”
韩非看着他,缓缓点头,“好。”
姜御医听说二人要出去云游,吓得赶紧加了几张方子,千叮万嘱,要是出现什么异样,一定要马上回去。张良点头答应,又只字不漏地把药方背出,他这才肯放人。
解下烦扰,解下忧愁,二人前所未有的轻松,顾惜每一刻光景。
他们在慕良山寻到一座月老庙,张良拔出轩辕剑,将二人的头发斩下一缕,缠绕成一个同心结,仔细放到韩非手心,道:
“与君青丝解,绾作同心结。有了它,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韩非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把同心结小心翼翼地放入衣襟。
他们去奔腾汹涌的黄河瀑布,两人并肩而立,韩非道:“天下万里,浩瀚多娇,子房,我欠你一座江山。”
张良回眸浅笑,道:“你只欠我一个你。”
他们挖出那坛梨花酿,一人一杯喝得尤其满足,张良调笑着说:“美酒盈樽,韩兄可喜欢么?”
推荐文章
上一篇:[柯南同人]忒修斯之谜(新快)
下一篇:老师一米六[综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