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架空】别说鬼话
吴邪讪讪道:“那就好。”
黑眼镜的行动力惊人,很快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筹备工作,并意图拉他们一起入伙。吴邪的眼睛一天天恢复,但仍是虚弱,无法长期接触强光,上班时只好断断续续地钻空子遛半天假,回家就被张起灵盖着眼睛伺候喂饭,偶尔嘴对嘴;或者被伺候着洗漱卧寝,偶尔以裸睡的形式。
一周后,吴邪捂着自己的身份证,“你自己没有身份证吗?我跟你说,小哥的也不行,小哥的证件也全在我这儿。”
“我每次用的身份证都不一样,早忘了真的是哪一个了。”黑眼镜说:“网上开店注册而已,借来用一下。别这么小家子气,以后分股给你多分点,你不踏出这一步,哪来的钱去包养哑巴?”
面对灵魂拷问,吴邪竟无言以对,他当真会被张起灵反过来包养。
“我还是觉得不太行,”吴邪道:“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花三百多,只为买你的一张破符纸?早晚被举报。”
黑眼镜不与他废话,让他等着瞧。吴邪叹口气,转头对身边人随口道:“包养你的费用真是高。”
张起灵摸了摸他的头发,仿佛意有所指的暗示一般,在他耳边轻声道:“但是服务周到。”
第45章 后传《别搞鬼》7
吴邪从未想过,网店可以做成这样。
中西皆有,种类繁多。气功大师说可以预测四六级题目,卖塔罗牌的说桃花算不准不要钱,更有信物制作、聊天解惑、实地考察等等,按时间计价,嫌不够还可要求出台,搞得简直好像娱乐场所陪酒一样。
但是这也印证了黑眼镜的观点,这一块的“市场”已经有不少人踏足争抢。不提别人家的真假性,至少他们自己的“创业”失去了先声夺人的机会。就这样成为茫茫网页的一员,根本毫无竞争力。
不过,作为创始人,黑眼镜显然很有自己的想法。把网址转成二维码,打印小广告,张贴在当地高校、社区等各地的公共通告栏上。最先一批“客人”是年轻的大学生,人傻钱多,第一天便有几十人在线咨询,第二天就有了第一笔进账。
这风骚的营业操作,引得吴邪目瞪口呆,也许这路子真行得通。
“制作工厂”有两个分点,另一个自然交给张起灵。于是吴邪作为合法室友多了一个副业,把张起灵“加工”过的材料打包,再去物流点寄给买家。偶尔还能充当导购客服,或者解答一些诸如如何备考四六级的问题。
售卖品迎合市场,有真有假,鱼龙混杂。吴邪翻了翻黑眼镜拟出的上新清单,心情复杂地问张起灵,“太扯了,连桃花你们都管?”
张起灵显然对此也有些无奈了,摇摇头。片刻后又从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淡淡说:“只管你的桃花。”
按照“创始人”的说法,真货假货没有意义,卖的就是一种精神寄托,全因情感和文化而升值。当然这些都是小本买卖,若真的撞了邪,要求去实地考察,则另当别论。这种情况下得亮出真本事,张起灵出马,解决流程大抵不会超过三个工作日。客户方面的交流与收款交由吴邪,打完收工后回家整理开支明细,一一记账。
一个季度后,天上下着雪,灰蒙蒙。
“我觉得我们做的不错,当初谁觉得我这法子扯淡来着?”黑眼镜在分析营业额,给对面两人提议,“你俩配合也非常好,来,拍个照,我放上去当作商品概念的介绍,要不直接当代言人得了?”
吴邪一个闪避,躲开了闪光灯。
越是临近春节,似乎生意就越多,年关总是促销的好时候。或者甚至周末有年轻的学生找他们去老家作法,地方在远郊的废弃钢铁厂,两人无法当天来回,晚上就找家小旅馆,在大床房的暖气里抱在一起睡——终于不再发生谁抢谁被子,或者谁把谁拱下床之类的事情了。
黑眼镜做这种线上神棍生意正处在兴头上,回了一趟他自己的“小金库”基地,搬出多年的存货,打算再找找商机。足足四个大行李箱,东西塞得乱七八糟,全被运了出来。他在考虑单件拍卖,自言自语着起价多少才合适。
吴邪正从箱底翻出一摞旧书,内页墨迹几乎褪得干干净净,大概只有封面上的暗纹以及标题几个字可以看清。这种可以说废了,最终归宿只能是垃圾桶。
茶壶放着两块玉璧,绣帕包着蟾蜍摆件,一堆一堆的物品不知储放了多少年,满是积灰。一打开箱子,尘絮飞舞,就好像窗外的绒毛大雪一样。三人一起整理,吴邪总忍不住打喷嚏,最后还是张起灵给他挂上口罩,手指拂过耳垂时还有意无意轻捏了一下。
收纳整理是个体力活,大半天过去了,结束后吴邪累得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快睡着。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摘了口罩,盖上毯子,可以更加安心入睡了。
意识往下坠的时候,一道思绪蓦地滑过,将困意一下子击散。吴邪睁开眼,心想那本旧书在哪里看到过,不对,是封面的暗纹,带着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初学画符时,也常常有这种熟悉感,因为全都不认识,看起来一个样,之后慢慢习得,才分辨得出来。这次的熟悉感与以往不同,他确定看过好几次。闭上眼睛蹙眉想了想,正是那天看到的汪灿手机屏幕上的锁屏图。
也许是业内某种旧理论曾风行一时,因此留下了这么个图案吧。但是,直觉又不止于此。吴邪睁开眼,记忆追溯到许久之前,遇见鬼婴时那旧祠堂的大门。
他掀开毯子迅速起身,走到垃圾桶里,旧书已不见了。屋里同样不见的,还有张起灵。
那祠堂……被大肆破坏之前,供的是张家牌位。
汪灿吹了个呼哨,那道黑影听了令,直蹿上去,树里的积雪簌簌落了满地,摇晃几下后藏好身。安置好黑飞子后,他站在天桥下,裹紧围巾,冷得牙关打颤,道:“这东西不耐冻,我也要赶春运高铁回去,兄弟只谈五分钟行吗?”
张起灵站在他身后,淡淡道:“你家族以前的族纹标志,是不是这样?”
汪灿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是一张撕下来的书封,浅褐色的暗纹不是十分清晰。
“是,这其实是古文字里‘汪’字的变形,但是现在不再使用了。”
天桥外的那株树上,渐渐飞来一架折纸战斗机F22,乃是那天吴邪用来开玩笑般与黑飞子空中争斗的,纸飞机循着多日前的气息,费力地逆风飞到此地,就在即将冲进树里的一瞬间,立刻刹住,被人召了回去。
吴邪伸手抓住召回的飞机塞进口袋,后退几步,躲在角落里。他一双眼睛远远看向天桥下的人,呼着热气,在冷风中化为团团白雾。
“你的家族,以前是否协助过一个美国人?”张起灵道:“大约在上个世纪的时候接受了他的委托。”
“啊?”汪灿脸色茫然,张大了嘴。
吴邪慢慢移动,摸到天桥下的柱子后面,与那两人的距离刚好能偷听对话。
当年仅凭裘德考一人不可能设下那样仔细又庞大的局,他在中国一定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和智慧。教给他办法的、帮助他实施的,是“第三方的术士们”。又因当地的张家阻拦那些逆天改命之法,不免起冲突,在斗争中坍塌破败。
术士与术士的斗争,影响的都是整个家族的气运。也许张家本该断子绝孙,但张起灵在最后一刻被改了命格,作为留存的唯一后代,活了下去。
汪灿心想上世纪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果然家里人叮嘱不要惹姓张的,这不是神经病么。他道:“什么意思?”
裘德考对鬼婴的操控,以及阿宁那样的活死人,这路子像极了汪灿所谓的家族秘术黑飞子,张起灵第一面见了便生疑。但是几回接触后,发现汪灿本人没有那种狠辣的气息,不足够抬手覆灭整个家族。
吴邪从柱子后走出来,对汪灿道:“你小的时候,就没有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你爷爷讲那过去的故事吗?”
汪灿被他的出场吓一跳,仿佛嗅到了危险气息,冲两人道:“要想找我爷爷,请去公墓陵园。”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道:“你爷爷是说不上话了,今后咱们较量吧,还得在同一片‘市场’里‘竞争’呢。”
真不够解气的,吴邪暗中咬牙心想,看着汪灿雪中离去的背影,转头对张起灵道:“要不要整整那小子,上次我失明的帐还没跟他算。黑眼镜最近不是推了个新品?霉头诅咒?算了先让他过完这个年……”
又一年过去,大雪覆盖了世间的所有痕迹。几十栽的历史灰飞烟灭,一代又一代人,那些只存在于城建局档案中的名字,那些难以查寻的面孔,随着阳间的生老病死,化为青烟似的魂魄,散于天地间,亦或意念太强,幻化成阴间身躯,继续游荡。剩下世上一批后继者,继续走在百般无常的路途中。
回到家里,暖气开到最大,吴邪脱了外衣正要放进衣柜,听见窗户砰砰作响。胖子坐在外面的空调机上,手边是咖啡纸杯,冬天却仅着一件薄衣,“多日不曾相会,小日子过得可爽?“
吴邪走过去,“你来蹭饭吗?我这儿没有年夜饭。又发生了很多事,我想是大概查出小哥家里的事情了。 “
胖子却道:“小哥对他家的事情,原本没那么看重吧。“
从小以那种方式长大的人,本无所谓人际情感。只有在真的得到了感情之后,才开始关注并渴望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吴邪笑笑,问:“像你这种……你这样子,准备去哪里过年?”
胖子自嘲,“寒假自然有不少小孩偷偷玩笔仙,有的是去处。你呢,把小哥带回老家?”
吴邪顿时不太好意思,点了点头。而后忽然一惊——最近忙里忙外,忘了买票,完蛋了,史上最大危机。胖子看他急匆匆跑开,提醒一句去找黄牛,然后身形消失在窗外的风中,不知投往了哪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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