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丢的乱步大人
“如果能够站在那个地方,就没有人敢对我们做什么了吧?”乱步说。
他这番话说得太理所当然,直白到摆出去都会被人嘲笑不知道天高地厚。实际上那个位置也没有想象中的可以让人为所欲为,反倒是受制颇多,但森鸥外还是听出了乱步想表达的言外之意。
医生伸手将稍长的黑发推到耳后,还是那张带着胡渣的脸,但眼神却变得不一样了。
“没错,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他对乱步伸出了手,“虽然现在还在筹谋之中,但有乱步君的帮助,我迟早……”
“当上内阁总理大臣?”乱步接口道。
“……那个、乱步君?”
乱步已经无视了森鸥外的意向,开心地说了下去:“我当然会站在森先生这边,不过我对选举的事不是很了解啦,助手要怎么做?森先生的巨幅照片和宣传车都得准备好,再去山下公园公开演讲,现在的选民会喜欢森先生这种类型吗?”
森鸥外:“……”
都说了对首相那个位置没兴趣了!
第21章 我的世界*4
织田作之助敲门进办公室的时候,乱步正盘腿坐在椅子上剥橘子吃,橘络黏在脸上也没注意,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节目。
尽职尽责的生活助理把文件放下,习惯性给上司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让他擦擦脸。
“谢啦。”乱步头也不抬地说道。
织田作之助没说话,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偶像组合,三名长相甜美的美少女蹦蹦跳跳地唱着歌。
他记得这好像是最近新出道的偶像组合,叫做后街女孩,幸介在家里挂了这个女团的海报,所以他对这个偶像团体有一些印象。
要怎么形容呢……
这个女团的确人气很高,但唱的歌有些奇怪,什么“结拜酒”之类的,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竟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
织田作之助还在努力回忆的时候,乱步突然开口和他搭话:“呐,织田作,偶像工作很挣钱吗?”
“嗯?”织田作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想了想还是回答,“应该很赚钱吧,毕竟是艺人。”
乱步又十分不解地问道:“黑道也可以出道当偶像吗?就算不是黑道,'美少女偶像是变性人'这件事总算是丑闻吧,原来这样也可以有人气啊。”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些少女原来是变性的吗?”
“嗯,原来你们不知道吗?”乱步指着其中一名偶像说道,“身上有着明显的手术痕迹,虽说能用妆容和灯光掩盖,但初期作品中的言行举止完全是男性的风格,他们主打的是极道少女路线,偶尔粗鲁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可爱就行了。”
乱步用平常的口吻说着全媒体人都没发现的秘闻,并不把这件事当作是能震惊娱乐圈的发现,最后又面带困惑地补充道:“为什么大家都没看出来?明明都这么明显了,搞得我还以为大家都喜欢这种类型呢,上次看见黑蜥蜴那边几个人也是……”
如果换作其他人,肯定会就着变性女团、黑道人物出道当偶像等等话题吐槽个没完,可织田作之助在听完乱步分析之后,一点也没露出震惊或者嘲讽的表情,只是真情实意地感叹了一句:“为了赚钱,大家都不容易啊。”
“是吗?我觉得可能是被逼的。”乱步吃完了橘子,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织田作应该见过他们吧。”
“嗯?”
“犬金组前任老大身边的那三个小弟。”
“是吗?”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还是没能把屏幕上的偶像少女和记忆中三个刀疤脸小弟联系在一起,“我记得犬金组的首领换人了?”
“是啊,那个光头大叔前不久被抓进了监狱,因为在大街上开枪杀了一名市警。”
“为什么?”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
普通的黑道组织是不敢和政府叫板的,港口黑手党倒是敢在街上械斗,可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无缘无故射杀市警,这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还会引得普通民众的厌恶和畏惧。
“是下属在枪械上做了手脚,他自己没有察觉,原本只想掏枪恐吓一下,没想到射出去的是实弹。被抓的时候本人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真是愚蠢得令人发笑。”
“那他的下属呢?”
“喏,被新任老大逼着当偶像挣钱去了。”
“……”
织田作之助陷入沉默之中。
犯了错就要被处罚,更别说是这种把首领送进监狱的二五仔行为,这情况要是放在港口黑手党里,敢在上司武器上动手脚的部下早就被当作是叛徒处决了。其他日本本土黑道的处罚方式不至于要命,但“切手指”也足够残酷,看后街女孩的样子,被切的远远不是手指……
如果换做是坂口安吾站在这里,一定会立刻吐槽一句:“他们的老大是魔鬼吗?切掉手指和被逼变性,不管哪种方式对男性……不,对人类来说都不怎么友好吧?”
被太宰亲口盖章“不会吐槽”的织田作之助倒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意评价别人的人生似乎不太好。
乱步也没指望他发表什么看法,关掉视频,拿起织田作之助带过来的牛皮袋,从里面抽出一叠资料,随手翻了翻,嘴巴一瘪:“又要出外勤啊。”
织田作之助听乱步的语气似乎是不太情愿,但又不像是平常偷懒不想工作的状态。他自己也觉得让乱步出外勤不太好,毕竟刚刚才走丢找回来,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又派乱步出去,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乱步翻了两页资料就不想继续看了,转而询问自己的生活助理:“织田作!这次又是什么事件非得让我出面处理啊?”
“嗯?”织田作之助回过神,说明了已知的情况,“今早在港口发现了一具浮尸,死者是一名女性警员,胸口上有三处弹孔,警视厅怀疑是我们在报复,要求给个说法。”
乱步从那叠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看到照片上面色青白的黑发女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稍稍有些遗憾地说道:“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士啊……”
他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织田作之助:“他们想听什么说法?又不是我们做的。”
织田作之助也觉得不该是港口黑手党做的。
港口黑手党报复手法就像是身份证明一样,就连细节也是很严密的。首先让背叛者咬住台阶,踹后脑勺破坏其下颚,再翻过来对胸口连开三枪。一般这么被处决的叛徒连脸部都会被毁得一塌糊涂,才不会像照片上的女性一样保留全尸。
这次的事件显然不关港口黑手党的事,是有人杀了人之后试图栽赃嫁祸。
这种小打小闹对港口黑手党造不成什么影响,一个警员不足以成为军警和港口黑手党开战的导火线,但这种粗劣的泼脏水手段还是蛮恶心人的。
让织田作之助奇怪的是,像这样不大不小的事件根本没必要让干部出动,随便找个外交官出去声明一下就行,但偏偏这件事就落在了乱步头上,而且首领还指明让他去。
要是说为了维护港口黑手党的名声……呃,原来被议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港口黑手党在官方那边还有名声可言吗?
乱步突然改变了主意。
“算了,还是去看看好了,乱步大人就勉为其难地帮他们找到真凶吧。”乱步看向自己的生活助理,指着自己的零食储备说,“织田作,帮我看看零食的保质期,时间短于一个月的就拿去送人。”
“啊?”
“这次算作出差,有段时间回不来。”
“……还好吧。”织田作之助抓了抓头发,不甚明了地回答,“只是要去港口而已。”
“说不准呢。”乱步跳下椅子,资料也没有拿,像是小学生出门春游那样悠闲,头也不回地扬声催促自己的生活助理,“收拾完就快点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