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第一重建师
司机直接闭嘴,麻溜发动引擎。
计程车开出泊车处建筑的阴影,驶入了明亮的阳光下。
沐浴在同一片天光下的另一处角落里,敦用力拉开了太宰宿舍内的窗帘。
“敦君——不要这样残酷!”太宰裹在被子里乱叫,虚情假意的哀嚎,“重伤濒死的我,需要通过沉眠来恢复健康,你这样会伤害到我的——!”
“社长说让我立刻叫你起来。”敦将『药』和绷带放在了太宰的桌子上,回避了与太宰的对视,转身就往外走,“那我先去找镜花酱了。”
“等一下,敦君,你为什么在躲我?”太宰治突然从被窝里弹出来乱蓬蓬的脑袋,他神色有些疲倦,在打了个哈欠后,鸢色的眼睛却泛出了湿润水汽,看上去充满了无辜,配合着他那张能看的脸,倒是有一种慵懒的杀伤力。
但这只是假象。
若是与这个男人沾边,大多数时候,都会以出乎意料的混乱收场。
太宰双眼打量着敦衬衣上的褶皱,“咦……难道说,敦君是凌晨时在医院门口挂断我电话后,就一直在外面,到现在才回来吗?”
他裹着被子跳下床,看不出一点“身受重伤”的痕迹,“所以凌晨三点的时候,你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什么事?又或者我该问……你遇到了谁?”
“没……没有!”敦虽然说着否认的话,但满脸的慌张却早已出卖了他,“我先下去了,你好好休养,太宰先生!”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敦,太宰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桌子上塑料袋里的绷带,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一个小时后,“安吉丽娜”到达了东京。
而太宰却吊着一个打了石膏的胳膊,站在了白木的家门口。
昨晚被打得十分凄惨的青年,此时却充满喜悦的喊道:“小白木——开门啊,我来啦!”
在没有光的房间里,只有绫木累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没有人来应门,太宰熟门熟路的自己去开了锁,语调抑扬顿挫,充斥着让人想打他的嚣张,“小白木~别任性了,病还没好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这样做是不对的,快乖乖回去打吊针。”
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看起来白木似乎确实不在家……又或者只是在躲着他。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人类视觉所不及之处,整栋房子里,已经无声的布满了天罗地网。
太宰抬脚刚迈了小半步,就停住了脚步。
能把他身体切成块的蜘蛛丝,静静等待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以人类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视野中,是不可能看到任何端倪的。
“……按照小白木的性格来说,在我两次轻松闯进他家后,他不可能没有准备后手,这样大敞四开的欢迎我……算啦,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是不想再吃苦头了,况且现在看起来,他也确实不在家。”
太宰收回还没有落在地上的脚,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重新走回了阳光之下。
“不在医院,不在家,还发着烧,那么你会去哪儿呢……”他出神的思考着所有可能,甚至连对面窗户里那位因“又大早上在白木家外见到了太宰先生”而陷入震惊的芥川,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想起桌上的绷带,太宰治游离而敷衍的笑意,慢慢从嘴角消失了。
“……千万不要是去东京。”太宰治咕哝着转身向来时的地铁站走去,横滨发达的公交网络,可以通过地铁转乘至直达东京的jr东海道线的电车站。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那里太危险了……白木,别去。”
第26章 东京银座的宝石店……
从横滨机场前往东京的高速路上, 白木一直在想一件事。
他在想当年织田作在去找mimic殊死决战前, 给自己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或许织田作是不愿意打扰白木的状态,不想让他错过海外大学面试的珍贵机会,所以在电话里交谈时,织田作没有泄露任何秘密。
他们就像往常一样通了个电话, 然后平常无奇的做了告别。
白木如今仔细想了起来,织田作在电话里曾经对他说过, 他为自己准备了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但他一直没有收到过这个生日礼物。
他只收到了织田作和五个孩子亡故的噩耗——这绝对不会是织田作为他准备的礼物, 他想织田作还不至于恨他到这种地步。
那段时期太过黑暗, 这些年, 白木一直就当做这份礼物没有来得及被送出来过, 也从来没有仔细去寻找过这份礼物的来源和去处。
织田作办事妥当,既然说了为他准备礼物, 按常理来说, 这礼物即使是在他离开后,也一样是有途径送到白木手里的。
看着手里这张购物小票, 白木第一次开始怀疑一种可能性——如果这就是织田作给他准备的礼物, 那么它很可能并不是一份普通的生日礼物。
连购买记录都被篡改,至少可以得出两条信息。
一, 无论是谁篡改了银行流水记录, 这个人知道他和织田作的关系,而且在他十三岁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二是……这个人并不想让白木拿到织田作最后留给他的礼物。这件事情本身的举动,则有两个解读的方向。
若是从私人感情的角度去解释,通过没收他所珍重的回忆, 来对白木进行情感上的惩罚。可如果是为了惩罚,他一定会告诉白木这东西的存在,让白木为之纠结,所以白木不可能毫无所闻。这条逻辑捋不同,白木优先排除了私人报复的可能性。
况且能把手伸得这么长,事情铺垫得又这样滴水不漏的人……细想起来实在让人背脊发凉。若不是从太宰那里拿到了购物小票,白木因此被瞒住了一辈子,都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还剩一种推测,织田作在这座位于东京银座的宝石店里,无论给他购买了何种礼物……很可能向他传递了特定的信息。
在得出这个推断后,白木就再也坐不住了。无论太宰是通过何种渠道触碰这件事的,但背后布局的人心思如此缜密细腻,又是如此的充满耐心,绝对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太宰的动向。
所以他再不动的话,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就要动手了。
他一定要调查清楚,东京银座这家名叫‘jewelry étrange’的珠宝店,到底与织田作的生命有过怎样的交际。
车外移动的街道,从银座七丁目进入中央大道,最后在复古大厦街处停了下来。计程车司机收下了白木手中的两张美元,态度十分殷切的替他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箱。
白木融入了自己的人设,态度高傲的点头道谢,踩着自己的小坡跟鞋离开了。
从表面的信息来看,奈须白木此时应是坐上了飞往博多市的航班,但飞机场这一个回马枪,正是他用来麻痹幕后之人的障眼法。
如果想从外貌上最大程度的改变自己的身份,那么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国籍、不同的人种,都是最不让人产生怀疑的选择。
来自墨西哥的安吉丽娜女士,是一位棕色卷发,身上皮肤是巧克力色,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职业女性,走在街上的姿态利落自信。
没有人会想到,这居然是一个本土生长的男孩子。
白木做出了连自己都能骗到的伪装,这个街区十分安静,他拖着自己的小皮箱,小皮鞋咯噔咯噔的踩在路上,向着宝石店的位置走去。
每一步行走间,他逐渐扩大自己的异能,分析物质的范围不断增加……他在这条街附近,看到了至少三个形迹可疑的人。
不像是行人,更像是在这里蹲点,在监视着什么的模样。
但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
因为此刻他不是奈须白木,他是来自墨西哥的国际友人安吉丽娜女士。
就算是他踏入了监视区,那又能怎样?
转过街角,一栋七层高的楼房映入眼帘,白木在对应的门牌号前按下对讲机,呼叫了二楼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