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得有多憋屈！估计恨死他了吧！
　　……恨吗？
　　中原中也仔细观察银律的表情，并未发现这种情绪，松了口气的同时，一种奇怪的失落感又泛上。
　　银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的情绪也很淡。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更加不了解眼前的人了，或许说一开始就没了解过——
　　从第一次见面起已过了两年有余，少年眉眼长开了些，显得更加成熟，犯浑时仍让中原中也气得牙痒痒。可不笑时，眉眼冷沉，淡漠不屑，竟是让他看到了黑手党时期的太宰治，陌生得让人有些心惊。
　　以前这人可是很喜欢往他身边凑的。
　　若是没这一遭，他出差半年回来，银律肯定立刻缠着他各种亲亲抱抱邀功。
　　中原中也回想起，前些日子夺回“Q”作战时，太宰治帮助他抑制污浊之后——
　　***
　　“果然你才是太宰……”
　　“……终于看出来了啊，中也，太笨啦——”
　　中原中也想起了什么：“‘白夜是男的’这句话，是你说的吗？”
　　“不是哦，”太宰治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是银律君说的。”
　　果然如此。
　　银律不清楚“双黑”相处细节，想要得到中也的信任，就只能从“白夜”身上下手。
　　太宰治笃定，银律会这样做。
　　因为自己此前一直有意无意向他透露：自己知道他的身份。
　　伪装成“太宰治”的银律就会利用这一点，更好地得到中也信任。
　　但这里面有个漏洞——
　　如果自己拿出了更有说服力的东西，那中也信任的天平就会倾向自己这边，同时，就会知道另一个人其实是银律。
　　新的疑问就出现了：银律为什么会知道白夜的事？
　　银律为了让中也相信他自己是“太宰治”，说的一定不是“白夜是你前女友”之类众人皆知的东西，而是更私密的事。
　　比如，白夜是男的。
　　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中原中也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内心剧烈震荡。
　　因为——
　　银律作为两年前才来到横滨的家伙，不可能知道。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太宰知道。连黑手党内所有人，都以为白夜是他“前女友”，银律再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
　　唯一的可能——
　　银律，就是四年前消失的白夜。
　　虚脱感席卷全身，中原中也有气无力地打了太宰治一拳，模糊的视线中，银律正往这边走来。
　　“要把我好好送去据点啊……”
　　还不能打草惊蛇。
　　他需要不动声色，等待更多的证据出现。


第62章
　　“中也先生？”
　　似是中原中也出神的时间太长了，银律出声提醒。
　　中原中也回神。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银律平静道。
　　“……没什么。既然要继续做我的下属，那就好好干，”中原中也掩饰什么似的说道，“待会儿我会把最近要做的任务发给你。”
　　银律淡淡一笑，点头。
　　“好。”
　　五大干部会议后，黑手党准备举行庆功宴。森鸥外有点头疼，银律作为宴会主角之一，却不是很想参加的样子。
　　会场，美酒佳肴，热闹喧嚷，空气中回荡着高脚杯的碰撞声，平日里严肃冷彻的组织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爱丽丝和梦野久作垫着脚站在长桌边上，吃得满嘴奶油。
　　“啊……爱丽丝酱，到底怎样才能让银律君来参加宴会啊。”森鸥外苦恼。
　　爱丽丝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告诉他中也也在不就好了。”
　　“可中也君在解决一队势力，不知道能不能赶到……”
　　森鸥外说着，眸子忽然一亮，表情豁然开朗：“不愧是我的爱丽丝酱，真聪明！”
　　“……”爱丽丝端着蛋糕，“哈？！”
　　森鸥外给银律发邮件：【来喝酒吧，中也也在。】
　　再给中也发：【银律喝酒，太宰也在。】
　　搞定！
　　唇角一弯，深藏功与名。
　　片刻后——
　　来到会场的银律，环视一周：“……”
　　再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森鸥外。
　　再片刻后——
　　冲进会场的中原中也，环视一周：“……”
　　说好的太宰呢？！
　　再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森鸥外。身上还带着从战场下来的血腥和肃杀之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
　　森鸥外自动无视两人的眼神，走到台上，手里的酒杯举高，往日摸不清想法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真实的愉快，声音掷地有声，刚一开口，众人就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望过去——
　　一番形式化的开场白后，森鸥外总结：“希望大家今晚吃好喝好，玩得愉快，庆祝我们击败组合——”
　　众人：“耶！！！”
　　“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
　　众人：“耶！！！”
　　“银律君回归——”
　　众人：“耶！！！”
　　“A当上五大干部——”
　　众人：“……哦。”
　　森鸥外：“……”
　　等等，你们针对性用得着这么明显吗？！给人点面子好不好？！
　　“……可恶。”
　　灯光找不到的角落，A脸上阴影浓重，拿着高脚杯保持着喝酒的姿势，眼睛却直勾勾地顶着光芒那边的森鸥外和银律。
　　那是一种被嫉妒和愤恨扭曲了心智的眼神，映射出人心最阴暗的部分。
　　“银律，还有那个村医……两个混蛋……！”他咬牙切齿道。
　　虽然说起来算庆功宴的主角之一，A却很明显融不进这样的氛围当中，他放下酒杯，走出会场。
　　谁都能看出来主角是银律和芥川。
　　“算了，都是一群蠢货……”
　　夜晚的街道是与会场内截然不同的冷清，温度骤降。
　　路灯被飞蛾环绕，投下惨白黯淡的光，光芒忽闪忽闪。
　　A很清楚，黑手党的同僚根本不信任自己。
　　同样，他也不信任他们——
　　他只相信扑克、保险库里的宝石，以及他戴着镣铐的私人部队。
　　A眸光一动，突然语气恶劣道：“谁？！滚出来！”
　　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处，人的轮廓动了动，走出来。
　　是一位面容姣好的青年。
　　“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A冷冷问道。
　　不认识自己啊……果真是一位划水的干部。
　　“我是你们黑手党的重点追捕人物哦，几个月前从地牢里逃了出来。”
　　A嗤笑：“你以为我会信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我把你抓住吗？”
　　抓捕名单黑手党内部网站会发布，只是A从来不关心，此时他才想起这茬，拿出手机点进去一看。
　　……居然真有这个人，并且一直没有被黑手党抓住，给黑手党带来了极大困扰。
　　就在A心里盘算着趁人不备下手之际，青年一笑：“你抓不住我的。不过，我可以‘被你抓住’。”
　　A皱眉：“什么意思？”
　　“做个交易吧，你不是很讨厌银律吗。正好，我也想对付他……”
　　A表情不变，听着他说下去。
　　“有了‘抓住了我’这个功劳，别人就不会再说你是个有名无实的挂牌干部……不过，你需要给我提供黑手党内部六年前‘双黑’对战魏尔伦的情报。”
　　“……你要这个做什么？”
　　凭借A现在的权限倒不是查不到……只不过，A从不是会好好交易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