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女装大汉就要亡了!
曹操更为失望,待熬到时辰一到,跪拜辞别帝王,离开了皇宫。
刘宏想要挽留,手指张了张,徒然落回了身侧,悄悄握紧。
阿瞒是在生气吗?
刘宏想着,不由有些委屈。
他们明明约定好的,对彼此的友谊不变!
不知从几时起,那道君臣之间的鸿沟竟越来越大,曹操将自己与刘宏之间划了一道界限,一堵看不见的墙,轻易难以跨越。
这次不欢而散,曹操心情并不美妙,他低头思索:究竟是谁一直在教唆帝王玩乐?是谁给予了陛下错误的引导,令他在享乐之中迷失了自我?又是哪一些人,不断地送珍宝过来养陛下的胃口,让他犯下越来越昏庸的过错?
为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人前来阻止?那么多天子近臣,那么多教导帝王的贤臣,就没有一人站出来,劝谏过陛下吗?还是说他们的劝谏根本就不奏效?
曹操想到了壮游途中看到的乞民,想到整个天下的贫瘠与混乱,心情更加沉重。
君不治国,佞臣献媚,民怨四起,那是乱世将来的征兆啊!
儿子难得从皇宫归来,曹嵩急匆匆就来堵住了曹操,他语速极快地说道:“今天不管怎么说,你都一定要留在家里,明日请假随我去崔家!”
曹操正心烦着,当即回道:“儿子不娶妻,也不要娶崔家女。”
说完,他没给曹嵩反应的机会,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曹嵩一阵纳闷:“这小子,是谁给他气受了吗?”
曹操待在书房之中,越想越恼火,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他苦思冥想,将想要劝告帝王的话写成了奏折,第二天一早就送了上去。
那封由曹操所写的劝谏书,最终落在了曹节手中。这位大宦官仔细阅览过曹操的上奏以后,嗤笑一声:“不知所谓!”
转头就将这奏折丢到了火堆里当作柴火给烧了。
上奏去了半天,刘宏没个反应,曹操在煎熬的等待中越发失落。
刘宏沉不住气了,他对曹节无奈道:“朕原本想要等阿瞒先低头向朕认个错,这样我们就能和好如初了,为何他脾气就那么倔呢?与朕认错有那么难吗?”
曹节这几日可谓是度日如年!
刘宏心情不好,一个劲地折腾他,而他夹在曹操与刘宏中间,二人之间的矛盾全都指在了他身上,纷纷要他传达话语,又拉不下脸来见对方。
曹操还好一些,不至于虐待曹节,刘宏则一个劲地压榨着曹节的精力,让他苦不堪言。
曹节低声道:“阿瞒这脾气,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可不是吗!
刘宏暗暗赞同,憋不住了,他打算率先给曹操个台阶下。
“宫内不是刚养了一窝小狗?你差人去挑选最好看的一只,朕将它赏赐给阿瞒,就当是道歉了,阿瞒一定会明白的。”
曹节眉头微动,感到很不可思议。
能令一向自私自利的帝王委屈自身先来道歉,这可是破天荒得同一遭!
下属们很快将小狗的挑了出来,那小狗长得可爱又机灵,一双豆豆似得眼睛如同镜子一样倒映着整个世界。
刘宏满意极了,还给小狗赐了一身官袍,给它带上官帽,打扮得滑稽又逗乐。
他将曹操叫了过来,命人放出了小狗。
却见这官帽狗头憨憨地跑了过来,小狗走路跌跌撞撞,将官帽给碰倒了,又一脚踩在了上面,就地拉了一坨狗屎。
曹操气得浑身颤抖,刘宏对官职、官袍无所谓的轻蔑态度,让将这一切看成荣誉,看成精神象征的曹操勃然大怒。
他咬牙切齿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讽刺臣是个狗官,还是在嘲笑臣做官还不如一只狗?”
刘宏愣了,他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手段来给阿瞒难堪?!”
也许这一切都是曹操的误会,他或许错怪了刘宏,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刘宏根源上对官职的轻视。
又一次不欢而散,这次曹操是直接拂袖而去,甚至将黄门侍郎的官印给挂在了少府,这是打算抛弃自己的官职了!
刘宏又慌又怒,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瞒他为什么要这样待朕?朕待他还不够好吗?”
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而是曹操那耿直的脑袋瓜子不知变通,连掩饰情绪都不会啊!
曹节不希望曹操倒台,可他也不想要曹操继续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抓住机会,用曹操此前询问刘宏的话来劝谏道:“阿瞒是一柄宝剑,陛下因为喜爱他,而将他给供到了高台之上欣赏,再锋利的剑,不去使用,那也只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注定要蒙上灰尘。陛下舍得宝剑蒙灰,利刃变钝吗?陛下是执剑之人,难到感受不到利剑想要出鞘的期盼嗡鸣吗?”
刘宏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阿瞒的能力与脾性?
刘宏有些犹豫:“可上次阿瞒在洛阳北部干下那么大的事,好不容易想出个改名的法子躲过了灾祸……”
曹节低头道:“洛阳不行,还有外面。总有能够约束得住他的地方,他啊,是涉事未深,不懂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只一心要造福百姓,那怎么够呢?陛下不如给阿瞒机会,让他去磨砺一下,待棱角磨平了,待他不再像现在这么耿,能讲道理了,再将他迁回来,岂不正好?”
刘宏可不想给曹操贬官:“阿瞒还在生气中,若现在贬了他,他会以为朕不再与他好了。”
刘宏决定,再给曹操升官!
近日朝堂之上为了扬州九江郡出现的蛮族叛乱而吵得不可开交,朝中官员为了镇压叛乱的人手而争执不休。
最终,三公齐推荐博士卢植为九江郡太守,前去镇压叛乱。
曹节将讨论结果告知刘宏,小心翼翼道:“陛下,蛮族在九江郡的人数并不多,只需要一个能够威慑住他们的人镇住场子,他们就会惧怕,卢植是个文武双全的有才之人,由他去平定叛乱那是万无一失的事情。陛下此番无论是派遣谁随卢植前去,那都是有军功可以捞的。”
刘宏意外道:“你的意思是想让阿瞒跟着卢植去捞军功?”
曹节连连点头:“只要有了切实军功在身,就能够堵住悠悠众口,陛下就能为阿瞒封将军了。”
曹节说得太有道理了,不仅仅是曹节想要将曹操调离现在这个时刻能盯住他与陛下的岗位,就连刘宏自己都有些后悔当初冲动将曹操招来宫内任职。
都说距离产生美,当他们之间朝夕相处的时候,原先的美好都将在现实中摧毁。
刘宏并没有曹操想象中那么高尚,曹操也没刘宏想象中那么傻。
曹操希望刘宏能做一个勤于政务的明君,刘宏则希望曹操能像小时候一样跟他一起玩耍,他们之间的观念,身份地位的落差也来越大。
刘宏道:“朕知道再这样下去,会与阿瞒越走越远,朕一直都知道,阿瞒想要做治世能臣,哪一个治世的能臣是待在帝王身边做陪玩的呢?”
最终,刘宏下令,迁曹操为骑督尉,率领三百骑兵随卢植前往扬州九江郡。
曹嵩听闻此事,喜不自胜,对曹操夸赞起了卢植的能耐:“那可是文武兼备的大才子,曾经是大儒马融的弟子,还与‘经神’郑玄是同门,论学识,可堪博通古今!阿瞒能跟着卢植去九江,那可是好差事,只要捞到一星半点功劳,回来就能升官了。”
在曹嵩看来,九江那地的蛮族哪有羌人厉害?那都是一群怂包!打一打就怕了。
跟着卢植这一趟过去,不仅没有性命之忧,还能捞到功劳,多好啊!
曹嵩的兴高采烈没有影响到曹操。
曹操本以为终于能够出去一展抱负,心情兴奋,对刘宏是又感激又愧疚。曹嵩雀跃的话却如同一盆凉水,一瞬间浇灭了他的热情,他失落地低下了头:“什么啊!原来这不是困难的事情,而是已经注定会赢的战役,那还派遣我去做什么?”
曹嵩眼睛瞪得老大,连连戳他额头:“你这傻小子,陛下在为你镀金呢,你看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