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女装大汉就要亡了!
刚开始雷声大雨点小地挤一挤眼泪,到后来还就真心实意哭起来了,将连日来的担忧与不安全都给发泄了出来。
曹嵩手忙脚乱,又是安慰又是哄,自知失言把儿子给吓着了,压根没考虑曹瞒会演,肉疼得够呛:“我说的都是吓你呢,官场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等你以后长大做了官,就知道当官的妙处了。”
曹嵩语无伦次,也不知自己在安慰些什么,眼看曹瞒被他吓得要回老家,顿时悔恨交加。
看看他都说什么了,阿瞒才十岁,性子鲁莽,做事没分寸不懂事以后还能教,没事吓唬孩子做什么,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可不得一口一个乖孙地安慰,再将自己罚跪祠堂!
曹瞒偷看曹嵩满头大汗的模样,抽泣着止住了嚎声,小拳头遮住的眼睛流露出狡黠灵动的光芒,心里对老母鸡般的父亲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父子两人究竟谁克谁还未可知呢!
曹瞒没有问曹嵩阎侍卫一家子的死究竟是谁动的手,他下意识地猜测是曹节给他们家面子,给予父亲的投名状。
政治权利之间的各方博弈,他还小,捋不清里头的关系,他只知道从这一件事以后,曹节与父亲之间的联系就更加紧密了,他总能看到特殊的信件出没于曹嵩屋子里,有时候还偷偷见父亲一个人关在书房中烧布娟。
所以他的父亲到底是帮着士人,还是在帮太监?曹瞒的世界简简单单,脑袋瓜子的知识有限,他所知道的朝堂博弈,都是曹腾当初所讲的“故事”。
曹腾说,太监们像鼠,出身卑微阴暗,最善于玩阴私,若有人惹急了它们,鼠们的杀伤力惊人!
士大夫们则像高傲的猫,盯准了鼠,容不下鼠,对鼠天生就有敌意。
外戚则是闻肉而动的狗,这三个势力互相斗争,有时候会联合,有时候会决裂,只要有利益存在,他们就会永无休止地争斗,而优秀的君王能够平衡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维持表面的和平。
小滕子面临朝廷派系斗争的时候,就是鼠的身份,它不仅要面对来自猫的威胁,还要抵抗来自狗的窥视。偶尔,小滕子也会为了与别的鼠争夺地盘而和猫或狗合作。
曹腾:原先会帮助自己的盟友会为了利益而抛弃自己,原先关系亲密的兄弟会为了利益而反目成仇。所以,利益,才是连接众人行动的纽带。
小滕子将小太子的利益视作自己的利益,想小太子所想,急小太子所急,所以他能够一直和小太子肩并肩,获得小太子的信任,互相扶持。能够得到小滕子的忠心是小太子的幸运,相反亦然,对于小滕子来说,未来帝王的信任又何尝不是他的幸运?
曹瞒沉思着,越想越觉得大人世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怕,官场是个深渊,吃人不吐骨头,士大夫们恨极了抓捕他们的官兵,一旦太监们失败,父亲就危险了。
曹瞒转念一想:可若是太监们成功了,那岂不是更加乱了套?!
一个小小的孩子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关窍,刷了那么多“曹嵩的故事”,曹瞒没有看到当官的乐趣,只看到了他爹的疲惫,为难,小心翼翼。
曹瞒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吓了正在烧布娟的曹嵩一跳,他厉喝一声:“什么人?!”拿起佩剑就靠近来查看。
也许是在司隶校尉这个武职上历练出来了,曹嵩冷峻着脸的时候,竟还真有几分气势,他抽出配剑,姿势好像很标准的样子,曹瞒蹲在原地等了半晌,撇了撇嘴,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在爹身上发现了不止一个漏洞,若他是刺客,以爹粗心大意的态度早就受伤了。
曹嵩拉开了柜子,一看是自家的熊儿子,骤然放松下来:“你跑我柜子里来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玩躲猫猫?”
曹瞒没有回答曹嵩,他眼巴巴建议道:“爹啊!我们家底子也够了,没必要让你豁出性命去谋官职,咱们回谯郡吧!开几亩良田,做个土财主,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曹嵩哭笑不得,一巴掌糊在了曹瞒后脑勺:“臭小子!尽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官场上的事,我比你清楚地多,你别给我惹麻烦就够了,等太学重新开学,你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去,下次再做鲁莽的事情,想想那些牢里的刑具!”
曹嵩提起国事,曹瞒灵光一闪,一把拉住了他,急切喊道:“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他张了张嘴,想要将太监们毒害陛下的事情告诉曹嵩,却发现自己嗓子不能出声,说别的话可以,一旦想要提起这件事,曹瞒完全处于了被“禁言”的状态,心下恐惧交加,惊疑不定,忙敲系统询问自己是怎么了。
曹嵩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能有什么事比上学还重要?”
【玩家所看故事为系统搜集信息所得,具有保密协议,不得对第二人说起此事,更不能泄露重要情报。】
系统表明,曹嵩不能得知这样重要的事。
曹瞒恍然大悟,憋闷得难受,知道却不能说出来的感觉令他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曹嵩探了探他额头:“没烧着,怎么流那么多汗,你很热吗?”
他催促曹瞒:“出汗了快洗个澡,这次犯错禁足了你一个月,看你还算老实,为父就原谅你了。下次再犯,我可要家法伺候了,知不知道?”
曹瞒说不出皇帝中毒快死的话,很快就萎靡下来,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像只落水的斗败公鸡。
不说就不说,系统真小气!
自曹节接手事务以来,太学原先被抓走的先生们回归了一半,何颙也一并被放了出来,太学小学部的总长所犯情节严重,未能得以释放,上头的任命书下来,迁何颙议郎之职为小学总长,只管教导学生,不得参政议事。
不久,所有帮助陈蕃、李膺的人纷纷被革职待查,连国丈窦武都被贬为了庶民,这一场士大夫们联合起来对抗太监掌权的持久战眼看就要以惨烈的失败而告终,越来越多的文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联名上奏,企图以自身性命唤醒帝王。
曹瞒一旦练起舞来就停不下来,曹嵩在外头忙,对政事再三遮掩不说,他咬了咬牙,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将父亲究竟在忙碌些什么给搞清楚!
事关曹嵩的近期故事讲了他最近遇上的趣事:有一位执掌实权的官员名为桥玄,官至度辽将军,守卫边疆三年,讨伐胡虏屡立战功,如今刚回到洛阳,听闻曾经的友人与同僚被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抓捕,怒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丢下官印,自己大摇大摆地来到监狱主动投案,还要曹嵩把自己关押起来。
五侯太监们慌了阵脚,深怕又被帝王问罪,将桥玄连同与他有所关联的官员都给放了出来。
“哇这位桥将军,好有魄力!”曹瞒发出了惊叹声,深深将这位桥将军的容貌记在了心里。
他继续刷任务,刻苦的练习总能带来回报,这一次,他选择了稍远一些的故事。
梦中,他看到自己父亲穿着神气的官袍、靴子,腰间佩剑,率领一群人在洛阳街头巷尾抓捕“党人”,他的手中有太监们拟定的“党人名单”,正在按照名单一家一家地搜查。
紧张的氛围令曹瞒屏住了呼吸,他眼珠子紧紧盯着曹嵩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原来爹也有这样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一面?”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亲爹会与阎侍卫一样蛮横无理,士人们痛斥他为太监爪牙一点都不为过。
曹嵩冷酷无情地见一个抓一个,像个冷面修罗,到哪儿都令人闻风丧胆。
曹瞒围观了全场,越看,越为自己父亲的业务能力感到忧心忡忡。
“哎呀!爹可真笨,这样大张旗鼓去抓人,又提前吓跑了一个!”曹瞒捶胸顿足:“还说官场上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这样的工作状态,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都是奇迹!”
说着说着,曹瞒自己将自己给说愣住了,一丝灵光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他迟疑道:“爹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听见曹嵩嚷嚷着要抓李膺,表情浮夸,动作虚假,就连带领禁卫军们抓捕人都是大张旗鼓地去,就差敲锣打鼓吆喝上一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