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失格
[说是一团糟, 却没见他对世界表现出憎恶之情,说起来,太宰先生拥有极难产生喜憎的特质,梅林先生说是因为他对生命本身就充满了恶意,以至于所见的绝大部分幸福在他眼中都演化成了悲剧。]
前辈也发现了世界的异状。
藤丸立香的性格不知道该说是大条还是波澜不惊好,即便看出了横滨的怪异之处也没什么表示,只说:“就先去教堂吧。”
“教堂?”玛修问,“太宰先生在的那个?”
“没错。”藤丸大咧咧地扒拉头发,“说不定有相似处,”她指向远处的黑手党大楼,“建筑上来说,两世界一模一样对吧。”
“好的,前辈!”
……
[第一次看见太宰先生就是在横滨港口边的教堂。]
“永恒的一日”中,横滨受到圣杯力量的加持,多出了非人的怪物,而那些黑帮分子的力量也得到了不同层次的加持,藤丸立香与玛修狼狈之下躲藏入非战区的白教堂。
横滨的外国人数量与本国人一样多,而且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于是教堂的数量与佛寺相当,白教堂是栋靠近港口的不起眼建筑物,通体白色,洛可可式尖顶上树立一枚白色十字架,由大门走入,放眼望去与全世界的教堂陈设类似,深棕色的木板配合黑圆柱形铁管黏成成排的条形座椅,左右两侧窗框里镶嵌彩色玻璃,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内部十字架的模样,仿了光之教堂的理念,除了真实的十字外,还在墙上凿出了十字,在有阳光的日子里,光束打在祈祷人的身上,就好像是将神明的恩泽传递入人心。
[他像天使。]
玛修想到自己的心理活动就不好意思,明明太宰穿的是黑风衣,可他单膝跪地虔诚祈祷的模样,实在是令她久久不能忘怀,他像是吸光体,轻而易举地汇聚了倾斜在墙面上的光丝,不知道是灰尘还是浮游似的微小生命体萦绕在他左右,快活地跳舞。
玛修后来问他:“您像贞德小姐一样,相信上帝吗?”
“当然不。”太宰治说,“我不相信任何神明。”
[哎?]
玛修想:[那你为什么,虔诚地向神明祈愿?]
只要是看见太宰治,看见他请求姿态的人,绝不会怀疑他愿望的厚重与真诚。
“玛修君知道,一个从来不相信神明的固执的人,会在怎样的情况下接受神明的存在?”太宰总是叫她玛修君,他对所有人、英灵都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敬称,而“君”“先生”“小姐”的词缀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长了好大一截。
——那是种不冷不热的疏离感。
很难想象他是会给织田作之助取外号为“织田作”的人。
“不知道。”玛修说。
“首先,你需要有一个无法放弃的愿望,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到达人类能付出力量的极限,也没找到达成的方法。”他说,“越是强大、相信自己力量的人,就越难以接受自己的失败,而在失败过后,只能将愿望归结于神明。”
“人们会想:我已经竭尽全力了,不会有人比我更加愿意为之付出,更加努力了,这样都失败,只能放弃,还是求求神,看会不会出现人类无法达成的奇迹吧。”
“实在是非常讨巧的想法。”
玛修说:“但我觉得,太宰先生不是会放弃的人。”
“哎?我可不是热血漫的主角哦。”他笑着说。
“可是,太宰先生现在不还没有放弃吗?”玛修补充道,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太宰是在说自己的事。
“我的话,一开始就不相信人类的力量。”太宰治说,“人类是多变的、脆弱的、无力的,我们为了奇迹而欢呼雀跃,不过是以蝼蚁般的力量足以推动石块而发出的赞叹,在知道了自身的弱小后,保持警惕,求助于能够帮助自己的一切,才是人应该做的,信仰神明不过是更高位的生命体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给出回应。”
“在他的事情上,我愿意为了千万分之一而付出自己的灵魂。”
“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前往教堂的路上遇见了不少受圣杯影响的怪物,强度和一日循环差不多,距离当时已经过了较长的时间,玛修与藤丸立香都有所成长,她们顺利地走进白教堂。
它维持停战区的传统,可别说教堂内,哪怕是外也空无一人,在大楼缝隙间逡巡的野兽不敢突破白教堂的外围,就好像内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玛修注意到,一位成年人坐在左侧第三排的木椅上,阳光穿透墙壁上的镂空十字,精准地与他错身而过,他外套颜色很浅,却像坐在一团漆黑的阴影中,他周身气氛太过晦涩,潜伏在阴影中的恐惧感无形之中感染着进入白教堂的每一个人。
听见玛修与藤丸立香带来的不自然声响后,男人回头,他地动作略有些缓慢,玛修从他身上看出了生硬的机械感,就像一台由无数轴承、螺丝钉、电线管组成的机器启动时的滞后反应,她有种天性赋予的敏感。
可当看见人面孔时,她却惊诧不已:“织田作先生?”
……
“永恒的一日”中,玛修和前辈见过织田作先生,双方甚至达成了良好的合作,可以说最后能够阻止太宰治,让他放弃无限轮回,织田作先生功不可没。
“多多少少有猜测吧。”不要小看杀手的直觉,“太宰他的绝望感,跟前一天根本就对不上啊,有的时候我路过一些建筑也会有莫名的熟悉感,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曾经死在那里吧?”他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
“你们准备做什么?”织田作问,“如果是阻止太宰的话,带我一个吧。”
玛修有点奇妙,太宰治的行为说到底就是为了织田作,是为了复活他,而当事人的拒绝,她甚至在想那是否是他对太宰行为的拒绝。
藤丸立香总会将心中所想道出来,她问:“这样没问题吗?太宰治是为了你才开启永恒一日的。”
织田作露出了略有些困惑的表情:“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可那不会动摇我的判断,”他说,“太宰肯定是最痛苦的,无论是救我失败还是一次一次看我死亡,作为朋友,我更看重他的体验,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够阻止他,强行禁止他的尝试。”
“强行禁止。”藤丸立香重复一遍。
“是的。”织田作说,“制止他的行为,打破无限重复的世界,杜绝他重启世界的一切途径,也就是说强迫他停止。”
“或许他能找到更在意的人,找到更有趣的事,而不仅仅纠结在我身上,他的未来会更好。”
[本质上这是好友会该有的言论。]头一次听说时,玛修不觉得织田作的话有问题,可她也看出了对方眼底隐隐的忧虑。
[他究竟在忧虑什么?]
当太宰治被从迦勒底召唤出后,玛修终于明白了织田作当时的想法。
[我希望他能够忘记我,放弃我,可要有他真的不愿意放弃,将自己的生命压在救回我这件事情上,又能如何出来?说到底带给他的不过是更多的悲剧。]他从太宰治的眼中看见了无法探究的黑暗过去,与阴影一般晦暗不明的未来。
……
“织田作。”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他很长时间没听过这称呼,异能特务科宣布退出横滨后,坂口安吾终止了港口黑手党的潜伏任务,而太宰治……
总之,“织田作”这三个字被封印在了记忆之海的深处。
玛修与藤丸立香都是很漂亮的孩子,她们鲜活、娇嫩,像是阳光下舒展腰肢的向阳花朵,横滨贫民窟养不出这样的孩子,而外界与这座海滨城市的道路被用坦克迫击炮钢筋混凝土灌注的墙壁隔绝。
他也清楚地感觉到这两个孩子没有敌意,她们也不知道白教堂里等待着的自己做过什么事。
于是织田作问:“你们是误入横滨的吗?需要我给你们指路吗?”他说,“这座城市不容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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