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件都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她都如此，更别说布鲁斯。
　　正想着，芭芭拉听到窗户外微弱的响声，她顿住动作，手从枕头下抽出枪-支，眼神镇定清明，并无畏惧。
　　她侧耳倾听，轻微到会被人忽略的披风划过空气落下的声音漾入耳内，一缕月光突破黑云的遮蔽，从来人的背后投注下来。
　　被照亮的窗帘中间，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愈发明显。
　　芭芭拉呼吸稳定，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位置，没有出声。
　　看到的不一定真实，深夜到来的不一定是蝙蝠侠，高兴的太早而放松警惕可不是一种好的死法。
　　外面的男人推开窗户翻越进来，芭芭拉看到属于布鲁斯熟悉的轮廓。
　　“蝙蝠侠，这样擅自闯进女士的房间可不是绅士所为。”
　　芭芭拉撑着床铺坐起，笑吟吟地看着布鲁斯，被被子掩盖的腿部，除了看起来比常人要纤细一些似乎没什么不同。
　　蝙蝠侠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那双钢蓝色的眸子背后，那双眼睛比曾经的更难读懂。
　　“我带你去治疗，让我试一试，好吗？”
　　“……好，失败也不用在意，没了双腿的我依然是芭芭拉。”
　　芭芭拉的笑沉稳又自信，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能站立的事实，是她自愿为蝙蝠侠挡枪的，这本不是蝙蝠侠的过错。
　　她不希望他沉浸在自责和悲痛中。
　　所以虽然并不抱希望，到芭芭拉还是将双手伸向蝙蝠侠，在他将她抱起时环住他宽阔的臂膀。
　　蝙蝠侠嘴唇紧抿，将芭芭拉放进蝙蝠车的后座，造型炫酷的蝙蝠车因为通身的漆黑，在哥谭的黑夜里愈发显得不起眼，快速而平稳地带着他们回到蝙蝠洞。
　　布鲁斯拿过一杯水，递给芭芭拉，在她递向唇边时说：
　　“里面有迷-幻-药，抱歉。”
　　没有别的更多解释了，他知道芭芭拉会同意。
　　芭芭拉微微勾唇，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地喝了下去。
　　区别只是——她先前只是打算喝一两口，现在却是一饮而尽。
　　蝙蝠侠和她的父亲，是她在最信任也最崇敬的两个人，如果有一天他们也不可信了，那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芭芭拉放松地闭上了眼。
　　过了片刻，确定药效已经发挥，布鲁斯将芭芭拉抱进蝙蝠洞的里面。
　　魏林正等在那里，再一次看到布鲁斯蝙蝠侠时的形象，当布鲁斯穿上那身战衣，他就又成了那个偏执孤独，无法见光，却拼尽一切努力要将哥谭带出黑暗的黑夜骑士。
　　这个时候，属于布鲁斯的伤痛，愤怒和黑暗杀意尽数被他压在心底。
　　他的心灵坚强，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倒，但他内部不断压抑却愈加汹涌的黑暗又好像再推一把就能让他疯掉。
　　所以小丑才会那样专注于蝙蝠侠，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看蝙蝠侠被他毁灭，而是一步步地试探，想看这个男人能撑多久。
　　蝙蝠女芭芭拉，就是小丑试探的第一步，小丑像一只慢慢织网的蜘蛛，中间是已经被黏住翅膀的黑色蝙蝠。
　　而现在，束缚着蝙蝠翅膀的线注定要被斩断。
　　魏林看着被布鲁斯抱着的女人，她腿部的肌肉萎缩已经十分明显，连带着她的身体整个都不健康地消瘦。
　　魏林看到她的血条大概在第二格，看起来却比布鲁斯当初要难治疗多了。
　　但对魏林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用过生命献祭之后，芭芭拉的血条升到了顶端，不健康的面色红润起来，萎缩的下半身肌肉都瞬间充盈了起来。
　　如果不是布鲁斯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定会觉得眼前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奇迹发生的这样轻易，让布鲁斯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即便心神有些恍惚，布鲁斯还是敏锐地注意到芭芭拉有所变化的呼吸频率——她快醒了。
　　看来连药物作用都能恢复。
　　布鲁斯用注射的迷药让芭芭拉再次陷入沉睡。
　　布鲁斯沉默地坐在芭芭拉身边。
　　他深深注视着芭芭拉，她如当初一般靓丽明艳的模样，只是更加成熟和沉稳，苦难并没有将她打倒。
　　布鲁斯说不清现在内心的感觉，他总是不断地在失去，他是蝙蝠侠，却无能得好像谁都救不了，那种无力感会让人发疯。
　　但现在，芭芭拉恢复了……
　　“魏林……”
　　此时，没有刻意压低的嗓音依旧沙哑异常。


第21章
　　魏林听到呼唤走近他。
　　布鲁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问，这是真的吗？
　　他祈望着自己能够幸运那么一两次，但当幸运真的降临在他身上时却又有种不真实感，高兴过后是惶恐和犹疑。
　　魏林看出布鲁斯的不安，他将手搭在布鲁斯后背上，感觉到布鲁斯身上的肌肉是紧绷着的。
　　魏林稍微弯腰，拥住布鲁斯，传递着安慰。
　　布鲁斯沉默片刻，收紧了手臂，这是他第二次在魏林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魏林也没有什么劝慰，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却让他真切被安慰到。
　　有些荒谬，魏林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甚至基本没有战斗能力，却给他强大如超人和查尔斯都没有的安全感。
　　……或许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他觉得安全。
　　布鲁斯将额头抵在魏林柔韧的腹部，愈发觉得自己可笑，却依旧贪求。
　　虽然被蝙蝠侠身上坚硬的战甲咯的有些疼，但魏林没有推开他。
　　过了一会，感觉布鲁斯情绪平静下来，他想了想，到底没想到什么有哲理的话，干脆拍拍布鲁斯的肩膀，十分朴素地说：
　　“好人有好报，以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
　　魏林话里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布鲁斯听出这不是简单的安慰，而是魏林真的这样觉得并且相信着。
　　布鲁斯却看多了悲剧，在哥谭，往往好人会死的最快。
　　但此时魏林这样坚定的语气，让他都有些相信了这句有些天真的话。
　　“你说的对……”
　　布鲁斯闭上眼睛，眼眶一闪而逝的软弱情绪消失无踪，他笑着，这样开怀的笑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坚韧的人，即便是之前那样仿佛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的境遇，他都那样坚定地向着光，更别说现在希望的火烧的这样旺盛。
　　布鲁斯平复下心情后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都三十多岁了，却要被一个小他一半多的孩子安慰，还不止一次。
　　忍住羞愧得想捂脸的冲动，刻意忽略脸颊上升的温度，布鲁斯对魏林说：
　　“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你需要休息。”
　　看着魏林不太好看的面色，即便清楚他的恢复能力很强布鲁斯依然有些揪心。
　　“你呢？”
　　魏林看着布鲁斯脸上才两三天就被他作回来的黑眼圈，皱了皱眉。
　　“你知道，我还有我的工作。”
　　“……那么，工作顺利。”
　　魏林拍了拍布鲁斯的胳膊，顺手就扔了一个生命献祭直接状态回满。
　　看着布鲁斯瞬间容光焕发的脸才算满意了。
　　“去干活总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魏林挑了挑眉，勾起的一边嘴唇放在现在这张脸上有点坏坏的邪气，却也难得显露出少年人的活力，只是浅淡的唇色让他显得孱弱。
　　“谢谢……快去睡觉吧。”
　　布鲁斯不赞同魏林连续给芭芭拉和她治疗，身体恢复能力好也不能这么用，但现在说也没什么用。
　　此时的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管家的无奈，反省了三秒自己之前是有些过分。
　　不过以后还是能不受伤尽量不受伤吧，也尽量减少魏林治疗的次数。
　　在看到芭芭拉奇迹一般的恢复后，布鲁斯愈发担心这个能力会对魏林有危害，多数魔法遵从等价代换的原则，魏林这样程度的失血可算不上等价。
　　魏林不知道自己完成了老管家锲而不舍好几年都没有完成的目标，失血有些过量是让他有些晕，倒是正好有利于他入眠。